薛承夫妇接到皇上的旨意,不敢怠慢,马上收拾了行装带着不满一岁的女儿前往京城。
其实薛承还是喜欢做武将的,因为他本就是捕头出身,而且在官场混迹了几年,却发觉自己依然不肯向权贵低头,很多时候都是王林出面才替薛承摆平了那些顶头上司的刁难。
但是老百姓却是需要像薛承这样极富有正义的大人,薛承和红织走的时候,杭州城的老百姓排着队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口。
在红织没进皇宫之前,尹雪诺日夜看着自己的孩子,而且在启裕恒看来她已经有些过头了。
倘若尹雪诺一时看不到孩子,或者听不到孩子的哭声,尹雪诺就会特别紧张四处寻找孩子。
这天晚上,启裕恒在尹雪诺的钟翠宫过夜,启裕恒刚刚放下帐子,尹雪诺就道:“不要,臣妾要看着德满。”
启裕恒一脸为难:“难道皇后要让德满看见我们么?”
尹雪诺一脸羞涩道:“可是德满……”
启裕恒叹道:“算了,朕还是回御书房看奏折去了。”
尹雪诺并没有多做挽留,反而跑下床去抱着刚要啼哭的德满道:“乖乖,不哭,母后在这里。”
启裕恒看着尹雪诺如此溺爱孩子,便轻轻的关上了尹雪诺的房门离开了钟翠宫,启裕恒明白在红织来之前,自己是不能碰尹雪诺的。
启裕恒是皇帝、更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当年的男人,他开始吃醋了,吃德满的醋。因为德满的存在,尹雪诺的心丝毫不会放下另一个人。
启裕恒心烦意乱的看着奏折,立在桌旁的小公公小林子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把灯挑亮一些。”启裕恒觉得看奏折上的字有些暗。
此时小林子依然还在游离,似乎身体只是一副躯壳,启裕恒原本心情就不太好,这大半夜的让皇后给逼到御书房来,现在说话连太监都不听了。
启裕恒狠狠的撂下奏折,‘啪’的一声,小林子被惊醒了。
看见启裕恒愤怒的表情,小林子才想起方才皇上好像是说了什么,小林子连忙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不该打瞌睡,请皇上惩罚。”
启裕恒叹了叹摆摆手道:“算了,你下去吧。”
“可是……”皇上身边是一定要有人伺候的,如今启裕恒将公公赶走,看来他真的是需要安静。
小林子还是被皇上赶出了御书房,关门的刹那,小林子身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惊恐的喊了一声:“啊~”
“嘘,是我。”小林子转头才看见那人正是宫女彩蝶,彩蝶平日里和自己关系不错,偶尔还会帮小林子做事。
“你吓死人了,啊呦呦,刚才我就差点受过。”
“嘿,怎么啦?你是不是又打瞌睡了?”彩蝶笑声问道。
小林子关好门拉着彩蝶跑去一旁悄声道:“啊呀,皇上已经很久没在皇后那边过夜了,你说这皇后也真是的,总不能生了孩子连男人都不要了。”
“我呸,还男人呢,瞧把你明白的。”彩蝶啐了一口,似乎从一个太监嘴里说出‘男人’这两个字总能让人忍俊不止。
小林子撇撇嘴道:“别看我现在是公公,那放到以前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要不是我爹输了钱没钱还债,我现在也好娶妻生子了。”
彩蝶见说到了小林子的伤心事便道:“我,我是开玩笑的。”
小林子偷笑道:“我也是开玩笑的。”
“哈哈,我就说我们的小林子也不会这么小气。”彩蝶乐了。
“你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小林子回到正题。
“今日是彩桥的生辰,彩桥的爹爹病了,她不能回家探望,听说放船向上天祈祷,上天就会听到。我们都不会做纸船,我记得小林子会,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小林子点点头:“我帮你们做,不过你得唱歌给我听。”彩蝶的歌声宛如林中百灵清透入心,让人心旷神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彩蝶为难道:“总不能在这里唱吧?”
“唱吧,唱吧,你就唱两句,我就来精神了。”小林子打了个哈欠,他似乎真的很困。
彩蝶点点头便开始唱开了:“巧蝶穿花丛,素手挽青丝。雨中过彩桥,叹若莲花池……”
悠扬的歌声在御书房外荡漾,原本心烦意乱的启裕恒,听到了彩蝶的歌声,不免心中一颤。
“是谁在外面喧哗?”启裕恒的声音从御书房里传来。
彩蝶和小林子对视了一眼,小林子道:“得,我这个板子是挨定了。”
两人推门进了御书房,在门口跪下两人齐声道:“奴才(奴婢)知错了。”
启裕恒看到跪着的还有一个宫女打扮的人,便问道:“你是何人?怎敢在御书房门口喧哗?”
彩蝶咬着嘴唇,不知自己下场如何,便道:“回皇上的话,今天都是彩蝶的错,跟小林子没有关系。”
小林子在一旁道:“皇上,都是小林子的错……”
“你们都想挨罚么?”启裕恒感觉在这个寂静又寂寞的夜里似乎能发生些什么别的事情。
两人赶忙把头低下,启裕恒问道:“方才就是你在唱歌?”
彩蝶点点头:“奴婢打扰了皇上的清净,奴婢知错了,求皇上从轻发落。”
启裕恒听着彩蝶的求饶声,便觉得心旷神怡,彩蝶的声音犹如清凉的水滴,蜿蜒着沁入心底。
启裕恒问:“你方才唱的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奴婢都是瞎唱的。”
“皇上,她唱的是姐妹歌。”小林子答道。
“哦?姐妹歌?朕怎么没听过?”
“是奴婢为几个好姐妹以我们的名字作的。”彩蝶轻轻的回答。
启裕恒每每听到彩蝶的声音,就挑挑眉头,似乎那平素的语言在彩蝶的嘴里都能化成婉转悠扬的旋律。
“那你的姐妹都叫什么?”启裕恒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奏折,看起来他的心情也好多了。
彩蝶依然低着头低语回答:“回,回皇上的话。奴婢叫彩蝶,奴婢的姐妹们叫:彩青、彩桥和彩莲。”
启裕恒皱着眉头仔细想着方才听到的歌词:巧蝶穿花丛,素手挽青丝。雨中过彩桥,叹若莲花池。
“蝶、青、桥、莲,你倒是真会想啊。”
彩蝶道:“都是奴婢胡诌八扯的,污了皇上的耳朵,是奴婢的错。”
“虽然这不成章法,但是作为乐曲还是挺好听的,你且抬起头来,再给朕唱一遍。若是好听,朕就免了你们的罪责。”启裕恒来了兴致,方才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他的耳边,让他忍不住还想再听。
彩蝶微微的抬起头来,这半抬半低微侧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妩媚动人,那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像是要说话,启裕恒突然觉得心底一股清澈的溪流肃清了原本烦躁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