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儿姑姑,您有什么吩咐?”花醉儿身边近日一直跟着几个机灵的小太监,自打花玉容进门,就一直静观其变,也不像旁人上前狐假虎威,听到花醉儿唤人,即可上前。
花醉儿看着花玉容,眼神恨恨:“还不快点把太子殿下带进去?”
“醉儿,你不要欺人太甚!”花玉容眼神一暗,看着花醉儿说道,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肆意妄为。
“为什么要进去,我不要进去,我要跟玉容姑姑在一起。”太子殿下闻言,紧紧的搂着花玉容的胳膊:“玉容姑姑,你的病好了是不是,不要丢下我,我不要跟你分开。”玄冷墨听出了花醉儿语气中的愤怒,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醉儿姑姑要让自己跟玉容姑姑分开,为什么要这样凶的对待玉容姑姑。
“太子殿下,不要胡闹了,花玉容身有病气,要是传给了你,那可如何是好?”花醉儿说着,转过头对那群不敢动手的小太监们大声呵斥道:“还不快点把太子殿下带进去。”
小太监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抵不过花醉儿的狠厉,硬着头皮就去拉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息怒,奴才们也是依照吩咐办事。”
“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许碰我,玉容姑姑救我。”玄冷墨不过是个孩子,哪有力气跟那些奴才们抗争,却还死命的扯着花玉容的衣袖:“姑姑救我,我不要和你分开。”
“都给我住手。”花玉容又气又怒,看着太子殿下圆嘟嘟的小白藕似的胳膊被那几个奴才拽的好几个鲜红的指印,小脸也气的发青,心疼的上前就是一脚,踹在那奴才的腰眼上,那奴才被踹的一咕噜跌倒在地,不敢再动弹,花玉容一把将太子殿下抱回来,眼神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花醉儿气的发红的脸上,低沉而又缓慢的说道:“你们几个,当真要造反了吗?”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们闻言,连声磕头,嘴里不住的求饶。
花玉容视而不见,一脚一个,连番踹倒在地:“都给我记好了,今日我花玉容教训你们,不为别的,就因为你们一个个都认不清楚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这双眼睛长来无用的话,还不如挖了的好。”
太子殿下紧紧的搂着花玉容的脖子,把脸埋在花玉容的脖颈,小身子还在不住的发抖。
花玉容一边轻轻拍打着玄冷墨的背心,一边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花醉儿。
花醉儿没想到这么快那群不中用的奴才就被吓得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方才花玉容这话,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什么叫认不清主子?难不成是说自己欺负了太子殿下吗?可自己辛辛苦苦的不都是为了筹谋太子殿下的将来吗?可是看着太子殿下此刻躲在花玉容的怀里,看也不看自己,花醉儿就觉得心痛,自己的苦心,谁能明白?
花玉容看着那几个磕头如捣蒜的奴才,微微蹙眉,眼中浮起不屑之情,要是此刻他们言辞厉色,好歹也是花醉儿的人,又是听从了花醉儿的吩咐,自己本不会为难他们,可是如今这几个人趋炎附势,翻脸不认人,这样的小人留在昭阳殿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还会一不小心给自己带来祸端,索性除去,永绝后患。
想到这里,花玉容看向花醉儿:“醉儿,这几个奴才目无尊上,竟敢欺凌幼主,你说说看,该当何罪?”
不光是花醉儿愣了,就连一众奴才也都愣愣的看着花玉容和花醉儿,不敢说话。
四年来,虽然大家都知道,昭阳殿是花醉儿和花玉容当家主事,二位一品宫女平起平坐,可是因为当年皇后娘娘亲口托孤于花玉容,加上皇上与花玉容之间总有着一种不能言说的默契,众人都对花玉容更加心服口服些,只是花玉容一直明处暗处都称呼花醉儿为姐姐,众人便也心安理得的认为,花醉儿对花玉容而言,有一种威慑力。
只是如今,花玉容竟也这般冷静,只是一个称呼,便带来了这样大的威胁。
花醉儿的手指甲几乎断裂在掌心,看着花玉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呢?这几个小太监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与玉容你久别重逢固然是好,可是太子殿下自小身子就不好,若是因为见到你而身体不适,这件事情又该如何处置?”
“哼,身为奴才,竟敢对主子大不敬,就是死罪。”身边的彩霞忍不住唾了一声。说道。
花醉儿冷眼旁观:“不过玉容生病多日,我就照看了宫中实物多日,既然玉容今日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不如就交由玉容你来处置吧。”
花醉儿看着花玉容,笑的意味深长。
花玉容心知不妥,可是如今是大好的机会********,看了几眼跪着的奴才,模样都还算熟悉,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只是,花醉儿会这么简单就把权柄交回来吗?
突然,彩霞惊恐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怎么了?姑姑,太子殿下好像不对劲。”
花玉容心里一惊,忙将缩在自己锁骨处的太子殿下抱正,一看心里顿时慌了神色,玄冷墨的小脸紫青,嘴唇紧闭,牙齿紧咬,看起来气若游丝。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花醉儿冲过来,一把将太子殿下抢回去,往屋子里面抱去,“花玉容,要是殿下有什么不测,我不会放过你的。”
花玉容愣在原地,周围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全都没感觉了,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一个伟岸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光线,一个充满磁性却带着些许恼怒的声音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玉容抬起下巴,看着那张不见一丝惊慌的脸,强抑的说道:“皇上……”
“朕已经看过墨儿了,太医还在检查,怎么回事,难道是中毒?”炎陵看着花玉容,还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表情,毕竟多年来,太子殿下都是花玉容和花醉儿服侍的,饮食起居皆是她们二人安排,皇子中毒,她们二人难辞其咎。
花玉容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是曼陀罗。”
闻言,所有人脸色剧变。
传言,曼陀罗阴毒无比,因为这种毒药,来自西域,是西域皇室用来处决怀有孽种的宫中妃嫔的药,不止是一种堕胎药,更是一种痛苦的刑罚。
服药者,怀孕期间,会渐渐越来越难以入眠,但是女人怀孕期间,精血本就虚弱,全靠睡眠来保证母体和胎儿的营养,母亲睡不好,腹中的孩子也会发育不完善,最坏的结果,生出来的,可能是怪胎,或身有残疾的孩子。
最最痛苦的,是分娩的时候,母体会因为气虚而难产,出现大出血的情况,这个时候,母亲的本能会让她们做出保小不保大的选择,最终,孩子出来,很多都是连体怪婴,或者缺少眼睛,缺少鼻子,缺少耳朵,母亲也会虚弱而亡。
“你胡说。”炎陵脸色惨白,一把抓住花玉容的胳膊:“这毒,难道是……”
“奴婢当年发现的时候,娘娘已经无力回天了,只是娘娘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身中奇毒,她唯一担心就是太子殿下的安危,奴婢四年来谨小慎微,担心受怕,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花玉容痛苦的说道。
“你胡说,你胡说,瑾儿竟然是因为中毒而死?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是在胡说,不然为什么太医院没一个人查得出来。”炎陵突闻此讯,险些方寸大乱,紧紧捏着花玉容的肩膀,厉声问道。
“太医院?”花玉容笑的凄苦:“曼陀罗的毒性皇上您不清楚吗?普天之下谁解得出来?他们就算报告了您,又有什么用处,救不了娘娘,谁都要陪葬,何况娘娘多么善良的人,是她吩咐太医院,不要告诉您的。”
“你说什么?”炎陵退后一步,不敢置信的说道。
“是真的。”花玉容捂着脸哭了起来:“娘娘当年身中剧毒,却又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我们在明初,敌人在暗处,要是冒然告诉您,除了让您伤心,没有别的法子。”
炎陵愣愣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可是奴婢万万没想到,四年之后,这样的事情又会发生在太子殿下的身上,奴婢实在是对不起皇后娘娘。”花玉容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