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越陷越深了?到最后都已经无法自拔了?为了小姐能够一步一步登上后位,她做了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先是让一个无辜的新人中毒差点出事,然后利用善良的花瑾儿和夏应荣,暗算皇上,现在又要杀了南公公,如果有那么一天,就剩下小姐和大小姐了,是不是小姐还会让她害死大小姐?
虽然现在她还不清楚三年前的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大小姐和无忧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那时候大小姐怀有龙嗣是真的抑或只是一个幌子,但她知道绝对不能手足相残,小姐不能害死大小姐,而大小姐亦不能伤害小姐。
如果二少爷知道她在后宫做了这么多事情,会不会觉得她蛇蝎心肠?觉得她太残忍了?那样二少爷应该不会原谅她的吧?二少爷说过,说做人要本存善良之心。
可是她的善心呢?她因为好姐妹的死差点杀了大少爷,又间接害死老太爷,而自己又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庄婆婆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防了,但也害了人了。
望着窗外的雨,玉容的眼泪涌了出来,或许等到她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被阎王爷惩罚吧?其实她是可以拒绝小姐的,但小姐说让她出宫的条件确实诱惑了她。
小姐已经睡了,内室的掌灯宫人也轮番去休息了,她也该去休息了,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关上窗户的时候却听到了细微的声音,敏感的玉容慌忙推开窗户,听了听,但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见,好奇怪,怎么回事?玉容皱眉,再度关窗,奇怪的声音又传来,玉容又打开了窗户,依旧什么也没听到,不过当她关窗的时候又出现这样的事情,反复几次,玉容确定自己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想到半下午在凉亭里那位夫人说的话,玉容不敢多想,立刻撑伞出去。
“玉容姑娘,你去哪里?”掌灯的宫女见玉容出去,慌忙问道,娘娘有交代,不管玉容去哪里,她都太跟着。
玉容回头望了一下宫女:“我想起来宁贵妃的披风还留在后院的凉亭里,我去拿回来。”
“那奴婢跟你一块去吧。”宫女起身来到玉容的面前,玉容本想拒绝,但想起什么似的,点点头,两人相伴去了凉亭。
“没见到娘娘的披风啊。”宫女四处找找都没见到,抬头问玉容,“玉容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
玉容愣了一下有些尴尬:“恩,应该是我记错了,那我们回去吧,下这么大的雨。”黑夜中,玉容似乎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中闪着一丝丝的亮光,玉容敢断定那里绝对不是一个水坑,而且还有着奇怪的声音,虽然下着雨,可是模模糊糊的还是能听得见的,像女人的哭声,但又不像。
“绯红,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玉容扯了扯绯红的衣服,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
绯红摇摇头,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她也是很害怕的,拉着玉容的手:“我们快回去吧,下这么大的雨。”
“你先回去换班吧,我再四处看看。”玉容驱赶绯红,绯红虽然害怕,但是又不敢自己回去,只好和玉容一起向杂乱的草丛走去,心里戚戚的,紧抱着玉容的胳膊。
脚底一滑,玉容被绊倒,手摸到地上凉凉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就听到绯红的尖叫声。
“你叫什么?”
“玉佩。”绯红指着玉容手中的玉佩大喊着,脸上流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玉容把玉佩上的泥巴擦掉,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解的望着绯红:“只是玉佩而已,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吧?”
“是,是”绯红欲言又止,突然大叫着,“鬼啊,鬼啊”便落荒而逃,玉容很是纳闷,四周看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摇摇头,拿起地上的伞去追绯红。
绯红越跑越远,玉容在后面喊着她的名字,在后院的一个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破旧的鼓台,玉容追了过去,见到绯红捂着耳朵畏畏缩缩的躲在脚落地发抖,像受到惊吓一样。
“绯红,你怎么了?”玉容拉下绯红的手叫着。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玉容拧眉,盯着语无伦次的绯红,虽然不明白胆小的她为什么还要跟着她出来,但敏感如她,觉得她这话里有话。
“是娘娘让我盯着你的,她怕你向瑾贵妃告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绯红大哭着。
玉容的脸色微变,有片刻的呆滞,小姐居然这么不信任她,让被人盯着她,玉容难过极了,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拉起绯红给她擦脸上的水渍。
“不怕,我不杀你,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呢,我们回去吧。”拉着绯红就走,谁知鼓台上越悠悠扬扬的传来了歌声,那么婉转悠扬,有种江南水乡的味道,玉容愣住,双眼死死的盯着鼓台看,但上面除了四个大柱子,什么都没有。
哪来的歌声?玉容纳闷,让受到惊吓的绯红在一旁等她,自己去了鼓台,确实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发现鼓台这里是用来跳舞的,还有一面破鼓矗立在边角处,随着雨水瑟瑟发抖,玉容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样,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又一阵歌声飘过,站在鼓台上的玉容听得真真切切,“君不见纤素微怅,红罗内裳,悠悠扬扬,诉不尽天涯惆怅绫罗为谁衣,发髻为谁盘,一点画眉红袖黯伤”
玉容愣住,想起了楚居白的话,想起了被打入冷宫关在无忧宫的女人白依韵,想到了那晚听见的女人凄厉的哭声,那么悲戚,现在这首歌不也是更加悲伤吗?其凄凄惨惨戚戚,好一段惆怅,玉容的眼泪流了出来,这就是后宫的女人,后宫女人的悲哀。
她似乎看到了,看到一个瘦弱不堪甚是憔悴的女人穿着漂亮的舞衣在这里跳舞,只不过只有她一个人而已,甚至连观众都没有,一个人跳舞,一个人唱歌,哼着这首哀怨的歌曲,那么凄惨
为什么非要做皇上的女人不可?当妃子就这么幸福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还有人被打入冷宫?还有人枉死?为了一个妃子之位,最后要争得头破血流,还要处处暗算。
玉容迷茫了,失魂落魄的走下鼓台,耳边的歌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雨声中。
绫罗为谁衣,发髻为谁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