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无忧宫之后,玉容又去了太医院,正好看见应荣在院子里晒草药,玉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了。
应荣的手一边拨弄着草药,另一只手里还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好痴迷的样子,玉容呆呆的看了一会,发现应荣并没有发觉她的存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才引起应荣的注意。
应荣有些慌乱,见玉容出现在这里很是意外,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玉容姑娘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又需要什么药?”
“是不是只有生病才能来找夏大人啊?”玉容俏皮的笑着,不知为什么,接触了夏应荣之后,似乎和他以前就认识似的,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且也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的说话,会爽朗的笑,会表露的自己心迹,而不是在面对楚居白时的胆战心惊,在面对七王爷的惴惴不安,在面对大小姐时的小心翼翼,在面对皇上时的惶恐不安,只有应荣才会让她有种安全感,就像二少爷给她的感觉一样。
应荣从来没想过玉容还会跟他开玩笑,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让玉容看了很是吃惊,没想到这皇宫里还有这么好的男人,就如同二少爷一样,都是好人。
“不知玉容姑娘到此何事?”
“夏大人,是不是您也认为皇上和宁贵妃之事是奴婢做的?”
应荣微愣,他不明白玉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他是有些怀疑,甚至怀疑玉容的为人,觉得是她一手策划的,皇上让他去北宸宫检查糕点和茶水的时候,已经被玉容善后了,这更加让他怀疑,而且那时候也想禀告皇上,可听了雪落的那番话,又想到玉容来找他取药的那刻,想到她说的那些话,便知道这不是她所为,只是听从主子的意思,替主子办事而已,她只是花家的奴婢,人也单纯善良,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的。
所以他认为这是花凌儿所为,但是他又不能把这事向皇上说明,即使说明了又能怎样?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皇上比他还清楚,即使说明了,皇上也只能无奈,哀叹一声,瑾贵妃是他最爱的女人,而宁贵妃又是瑾贵妃的亲妹妹,若是出事了,七王爷一定是袒护瑾贵妃的,而太后又极为疼爱七王爷,一定站在七王爷这边,而皇上就显得势单力薄了,皇上是不会冒这个险的,而且现在他想要瑾贵妃怀有龙嗣,所以就算自己被算计了,也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应荣他清楚皇上肯定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否则就不会让他去查的,现在只是碍于宁贵妃的身份才没有去深究,若是别人,早该被砍头了。
主子们之间的斗争,与玉容无关,她顶多也算得上是被害者。
“夏大人?”玉容望着沉思的应荣,心里像打鼓一样。
应荣抬起头望了玉容一眼,笑道:“玉容姑娘多虑了,皇上那天确实是劳累所致,与玉容姑娘无关。”
见夏应荣这么回答,玉容感动的不得了,其实她知道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事是她做的,但是为了袒护她,或者说是明哲保身才没有牵扯到她身上,总之夏应荣真的是个好男人,但他的妹妹
“可是奴婢遇到夏才人,她一口咬定是奴婢所为,还让奴婢和宁贵妃好自为之。”
应荣一惊,心里十分担心雪落,生怕她不知好歹又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于是忙向玉容说道:“玉容姑娘,雪落她是无心的,她从小骄纵惯了,有时候口不择言,希望玉容姑娘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要向宁贵妃禀报。”
玉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妹妹会出事,所以也就答应了。
“那为什么夏大人还让夏才人留在玉瑾宫呢?那样岂不是更加惹祸上身?”玉容话中有话,就是要套应荣的话,想从他的嘴里了解到大小姐的事情,因为他是大小姐的专属太医,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大小姐怀有龙嗣无疾而终的事情。
“瑾贵妃是个好人,让雪落跟着她,我也很放心。”
“可是奴婢听到谣言说瑾贵妃与无忧宫有密切的关系,这是真的吗?”玉容看似八卦的说着,眼神却没有放过夏应荣脸上的神情,果然就看到他微怔的样子,脸色有些惨白,但瞬间又恢复了过来,咳嗽一声作为掩饰。
“以讹传讹。”应荣喝斥玉容,“这些日子你和瑾贵妃相处,难道没发觉她是个好人吗?”
玉容愣了愣,仰着脸望着高大的应荣,轻声问道:“请问夏大人,在您眼中,什么人才是好人?”
应荣怔住,他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还能问出他这个问题,而且还是反问,看来她对他说的话很怀疑,所以才会这么问的,应荣不明白玉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又是花凌儿指使的?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应荣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玉容一笑:“夏大人这样回答,就好像古语中说的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应荣现在是完全折服在玉容的话下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说的话头头是道,也让他佩服,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善于言辞的人,所以跟一个小丫头逞一时口舌之快不是他所为,所以私底下还是让着玉容了。
“姑娘想问什么就问吧,在下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玉容笑着,翻弄着草药:“这些草药原本都是长在深山之中,也没什么用处,被人发现了他们的药性就用来当药材了,其实也是有副作用的,不是吗?只是人们只看到了它实用的一面,却忽视了它还有毒性的一面,就像夹竹桃一样。”
“姑娘懂医?”应荣像发现了知己一般抓住玉容的手,惊喜不已。
玉容微怔,除了二少爷,应荣还是第一个握住她手的男人,玉容微微挣脱开了,笑道:“奴婢什么都不懂,只是跟着主子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在夏大人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
“你别这么说。”应荣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是跟着父亲学习,略懂一二。”
玉容眼神一黯:“那很好啊,子承父业,父子俩同在朝中为官,妹妹又入得后宫为才人,一家人能常常见面,多让人羡慕啊。”玉容想到了桃花树下的二少爷,想到了冤死的好姐妹,想到了后院的庄婆婆,想到了入宫前的生活,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玉容姑娘?”玉容突然哭了让应荣不知所措,有些手无措足的看着玉容,连声安慰。
“奴婢只是想家罢了,没关系的,打扰大人了,奴婢告辞。”玉容摇摇头,擦掉眼泪便离开,如果有朝一日能出宫该多好啊。
应荣望着玉容落魄的背影,心里一阵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