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梅兰儿看着浅尝热茶的太后娘娘,低声说:“最近后宫真是热闹极了,太后娘娘潜心礼佛,乐善好施,如今的秀女们刚成了主子,就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
“露出狐狸尾巴算什么,只要皇帝喜欢,就算是狐媚子在世,也不算什么!”太后娘娘睁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齐王世子玄冷欢说道:“你可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欢儿嘟着小嘴:“孙儿不知道!”
“哼!”太后娘娘冷哼一声:“你父皇真是把你惯得无法无天,没有半点管教,让你练般地按规矩都不知道!”
“孙儿不喜欢这里!”欢儿突然叫了起来,“孙儿第一次见皇祖母,皇祖母就不喜欢孙儿,孙儿又没做错事,父皇疼爱孙儿又有什么错,难道要父皇整日板着脸,打骂孙儿不成?皇祖母不喜欢孙儿,孙儿做什么都不对,孙儿在自己的寝宫玩得好好的,皇祖母硬是要罚跪孙儿,孙儿不服!”
“还敢顶嘴!”太后娘娘气得脸色通红:“梅兰儿,给哀家掌嘴!”
梅兰儿一脸为难:“太后娘娘,算了吧,小世子年纪还小,不懂事,您说他几句就算了,不要跟孩子一般计较了吧……”
“看样子本宫年纪大了,连你也使唤了不动了?”太后娘娘看着梅兰儿:“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是哀家身边的老人,就越发嚣张卷狂啊?”
“奴婢不敢!”梅兰儿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你……”太后娘娘还要说什么!
玄冷欢突然站了起来,“我讨厌皇宫,我讨厌你们,我讨厌皇祖母!”
说完,掀开帘子就跑了出去!
宫女太监吓得跪了一地!
太后娘娘猛的站起来,头上一昏,差点昏倒。
梅兰儿赶紧起身,“太后娘娘!传太医,快点传太医啊……”
齐王殿下赶来的时候,太后娘娘已经转醒了,太医们忙得七嘴八舌的开药方,一会说是心悸之症,一会说是气急攻心肝火虚妄,一会又说是陈年旧伤反复发作。
总之就是怎么夸张怎么来,齐王殿下自小养在深宫,哪里会不清楚这些人的手段,不过是有病的时候往大了说,彰显自己的医术精湛,病重的时候就推脱开了。
齐王殿下懒得理会这些人,冲上前去关切的看着太后娘娘:“母后,您没事吧?”
“没事?”太后娘娘冷冷回道:“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母后息怒,儿子知错了,儿子素日对欢儿的管教的确不够严谨,才会造成今日的祸端,还请母后看在欢儿年少无知的份上,原谅那不懂事的孩子!”齐王殿下看着太后娘娘,“我那里还有属地的上好药材,待会我命人一并拿过来。”
“好了好了,宫里还缺这些东西不成!”太后娘娘悠悠睁开眼睛:“不是哀家说你,你也是个王爷,属地富庶,偏生对孩子的教导却是这般的不上心,有的父母希望孩子成为龙凤,所以自然严格些,可是有的父母却希望孩子当一只没有大志的老鼠,你觉得有意义么?咱们皇家的孩子,生来就是飞龙在天,不是为了当一只只要吃饱喝足,游手好闲就足够了的老鼠的,你还不明白吗?”
“那您还不明白吗?”齐王殿下也开始大声,“难道您还不明白,欢儿是儿子的孩子,是儿子的命根子,儿子不愿意他过着这样的生活,不愿意他太辛苦,我宁愿他保留本性,坏也好,善也好,都不重要!无关紧要!”
“你……滚出去,给哀家滚出去……”太后娘娘猛的将枕头丢了出去,“你给哀家滚,滚得远远地,越远越好!”
“儿子遵命!”齐王殿下叹息一声,大概也是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何尝不是复杂万千,“只是儿子是一定要带着欢儿离开的!”
“欢儿?”太后娘娘皱了眉头:“欢儿不是跑去你那里吗?”
“什么?”齐王殿下心里觉得不对劲,“没有啊,儿子出来的时候,没有见过欢儿啊!”
“那……那不是欢儿去给你告状的吗?”太后娘娘也心急了,坐起来,“不是欢儿告状,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欢儿告状?没呀啊!是宫人们都在传言,欢儿将您气病了,儿子看着太医院忙的人仰马翻,这才匆匆赶来,怎么……难道,欢儿不在慈宁宫?”
太后娘娘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欢儿……欢儿那孩子将哀家气昏了,自己就跑了出去,哀家还以为……还以为那孩子去找你了!”
太后娘娘自己说话也是越来越没有底气,眼神闪躲,不敢看着齐王殿下!
齐王殿下闻言,几乎快要发疯:“那么多宫女太监,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追出去的吗?”
太后娘娘张口结舌,却说不出话来,只好把眼神投向一旁的梅兰儿!
梅兰儿见状,走出来:“齐王殿下不要着急,这宫里的人都是认识世子的,想来越不会有事……”
“你闭嘴!”齐王殿下不好给太后娘娘发火,如今心里满腔怒火都发到了梅兰儿身上:“你们这群狗奴才,要是世子有何不测,本殿下要看了你们的狗命!”
“齐王,你太放肆了!”太后娘娘脸上挂不住了,好歹也是慈宁宫,又是因为自己而起,齐王殿下这样没分寸的指责宫人,岂不是打自己的脸面!太后娘娘也有些动怒:“欢儿已经六岁了,还能出什么事不成!你也太轻看了你的孩子!”
“母后那里知道,欢儿小的时候,有一次被一个一直对他很好的侍妾骗了过去,那侍妾多年不能生育,一直看着温顺恭良,对欢儿也是极好的,我和王妃都不曾想这侍妾竟然包藏祸心,哄他吃下了掺杂了蒙汗药的点心,将他迷魂交给马夫,打算带到山里丢去喂狼,那马夫性子贪婪,还想着将欢儿卖给人牙子,转两份赏钱,也正是因为如此,欢儿才会被儿子救下。”
“可是母亲你可知道,自打那以后,欢儿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将近一年的时候,患儿都没有开口和人说过话,王妃日日以泪洗面,母后可知道儿子心中苦楚,这也是为什么,儿子宁可欢儿做一只胸无大志的老鼠,也不愿意逼迫他当什么真龙天子的原因,因为在儿子的眼里,我的孩子,他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一席话,说的太后娘娘心惊胆战!
“欢儿心智不全,他对人戒心极强,可是对路却是极为不通,就算是儿子在蜀地的宅子,欢儿长到六岁,都不见得能够一个人走出去,何况是这座诺大的宫殿?没有一个宫女太监追着,您竟然也能放心!母后,您真的当我是您的儿子,真的当欢儿是您的孙子吗?”齐王殿下看着太后娘娘,大声问道!
太后娘娘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齐王殿下已经掀开帘子转身离去!
“你……你去哪……”太后娘娘挣扎着站起来!
远远传来齐王殿下的声音:“我去找欢儿,就算要把皇宫反过来,我也要找到欢儿!”
玄冷墨穿戴着花玉容给他缝制的大红色棉袄,长长厚厚的狐狸毛暖暖的围着脖子,看起来华贵非常,加上玄冷墨白皙暖润的小脸蛋,更是如同一只可爱的小雪貂,绵绵软软,可爱非常。
走在御花园里,手里捧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黄铜暖手炉,一蹦一跳的,煞是可爱!
身后跟着的太监笑的喜气,正是小文子:“太子殿下慢点,当心摔着!”
“嘻嘻,本殿下才不会摔倒呢!这条路走了几百次了,哪里有石子,哪里有不平,本殿下一清二楚,不要你多嘴!”
玄冷墨笑嘻嘻的说道,还是一蹦一跳的:“太傅今天夸奖本殿下了,你说,要是玉容姑姑和醉儿姑姑晓得咯,会不会给我做好吃的啊!”
小文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太子殿下聪明绝顶呢!”
“你就会拍本殿下的马屁!”玄冷墨笑着摇摇头,突然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