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盈盈猛的转过脸,一口气险些上不来:“花凝儿,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就算今日不得宠,却也不会被你这样折辱。”
“折辱?”花凝儿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这就叫折辱了?”
不过是因为自己用了奴婢的煤炭,来取笑她的银碳,她就以为这是折辱了吗?真是可笑。
“你若是觉得这是折辱,要不要一头撞死,来彰显你的清白无辜呢?”花凝儿冷言道,“当年我滑胎小产,被人陷害,打入冷宫,别说煤炭,连果腹之物都要向小太监摇尾乞怜沉默能换来一碗冷饭,呵呵,你觉得你日子过得苦,他便也苦涩,你觉得不算什么,那也就不算什么了。”花凝儿的声音渐渐冷下去。
花盈盈终于正眼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想想,是谁害得你今日这般田地,是谁让你饱受屈辱,是谁叫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活着,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花凝儿步步紧逼,看着花盈盈的眼睛道:“同样是花庄的女儿,为什么花瑾儿就是一国皇后,举世瞩目,我就是妃子,被人朝拜,而你,却仅仅是一个丧失孩子的母亲,皇上连看也不看你一眼,既然都是被人当成旗子利用,何不反过来,利用别人?”
花盈盈猛地坐起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吗?”花凝儿冷冷道,看着花盈盈,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尖锐。
花盈盈怎么会示弱,看着花凝儿:“当年你被打入冷宫,要不是花玉容拼死相互,你觉得你活得到现在吗?要不是花玉容摇尾乞怜,点头哈腰,伏低做小,你会吃上一碗冷饭?哼,你今天说你成为妃子,可是要不是花玉容在你亲姐姐花瑾儿死去以后跟皇上建议,皇上只怕早就把你忘记了吧,还会把你挪出冷宫?再者,要不是借着花玉容的东风,你能管顺利见到皇上,利用花玉容,将皇上的那目光转移到你身上?真是可笑!”
“啪!”花凝儿颤抖的手挥舞过去:“贱人,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花盈盈冷笑,“我的确是不识抬举,你很生气吧,本来是打算挑拨我和花玉容的关系,却被我说中心中伤痛……花庄怎么会有废物!你在皇宫多年,什么都看头了吧,为什么要当妃子?因为皇帝?我才不会相信,是为了报复吧,报复谁?皇帝?太后娘娘?还是花庄上下?我看你的目标,却是盯着花玉容不放,几次打算让她死,是什么恨?”
“你给我闭嘴。”花凝儿不看她,可是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的心。
“闭嘴?”花盈盈声音高调,“我为什么要闭嘴,你是娘娘,我是娘娘,你我平起平坐,不分彼此啊,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闭嘴?”
“你……”花凝儿转身,看着花盈盈,“你要是还想活着见到皇上,就给我闭嘴。”
闻言,宫女和小竹都退后一步,两个主子吵架,做奴婢的劝不了,也不敢劝,只能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花盈盈说了这么多,却觉得解气得很:“你想打我是吗?没关系,你打吧,我不在乎了,你觉得皇帝会在乎我吗?我没了孩子,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来拉拢我,也要看看我值不值得啊,我进了宫,就没把自己当成是花庄的人了,你不要以为咱们都姓花,就能对我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你是不怕我,可是你娘呢?”花凝儿这个时候也冷静了下来,看着花盈盈,“你娘,你也不管了?”
花盈盈愣住了:“娘?”
“没错,你娘啊!”花凝儿低声道。
花盈盈想着花凝儿的话,久久不语,自己来了这里,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可是娘在花庄呢?只怕是受尽了苦楚折磨吧。
虽然有清风在,可是……如今清风只怕也有了家室,何故要一直照顾着自己久病卧床的娘亲?男人总归都是薄幸的,清风如是,父亲如是,皇帝也不例外。
本打算就这样了此残生罢了,可是花凝儿说得对,自己能够无所畏惧,可是娘亲要如何过活?她这一辈子都被困在花庄,受尽凌辱,自己有心带她回来,可是她却念着那个不称职的丈夫,一颗心都交付了出去,连同自己女儿的幸福也交付出去了。
有时候看着她在那个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真想装作不认识他,可是不行,血缘关系摆在那里,自己的生命是她给的,就算再如何不满意,也不能违背骨子里面的亲情关系!
所以她违背自己的心意,来了皇宫,成了娘娘,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更好,她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亲手埋没了自己的良心。
都是因为那个娘亲,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亲,那个生了自己养了自己的娘亲,那个在寒冬腊月自己发烧烧的昏迷,她抱着自己跪在太太门前三个时辰才求来了一丝怜悯——半碗热汤!
花盈盈的眼泪流下来: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脸蛋长得跟花瑾儿有几分相似,只怕成年那日就已经被大夫人草草嫁人了!
可是也是因为这样一张脸,自己成为了旗子,彻底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她恨,也怨怪,可是有什么办法?没有,只能面对,只能看着罢了。
花凝儿已经走了很久,可是花盈盈却犹如醍醐灌顶。
对,没错,自己的人生可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哪怕是为了我那死去的孩子,我也要活下去,活得好好的。
不会被人当成旗子,不会被人呼来喝去,不会被人折磨蹂躏,以前的日子,以前的屈辱,都要一一送还。
她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小羔羊,她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如果那么多人都想从他们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她就不得不保护好自己,适当的时候,还可以反击!
昭阳殿。
花玉容敲打着酸痛的双腿,笑着说道:“小主今日气色看起来不错啊!”
“是吗?”黄天骄笑了笑,“昨夜睡得安稳,对了,那几服药你吃着感觉如何?可还好?”
“恩,多谢小主挂念,奴婢身子已经大好了。”花玉容笑着说道,“对了,王小主还在养病吗?怎么也不见过来。”
“她……”黄天骄的脸上有点尴尬,“她还是不太舒服,在听风阁休息呢。”
花玉容倒也没拆穿,只是笑了笑,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场面说的:“小时候在花庄,我也是跟着姐妹们一起贴花纸,贴窗花什么的,的确好玩,入宫多年,华贵无比的日子过的多了,却也觉得这样简单的快乐弥足珍贵。”
“是啊。”黄天骄看着小宫女们开开心心的剪窗花,贴窗花,笑着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在皇宫过年,的确是很华贵无比,光是内务府发下来的窗花就比民间的好看了不少,蓉儿倒也觉得新鲜,玩了好久呢。”
“只可惜,人总是不知足的!”花玉容低声叹息,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起的人。
黄天骄看了她一眼,“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如今你有你的身份,也有你的责任,就好像我,尽量不再像以前的事情,也不再想起以前的人。”
“这样是不是不会痛?”花玉容喃喃自语,“如果可以,……”
“没有如果!”黄天骄的声音不变,额可是多了几分冰冷,“没有如果,咱们,都没有如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