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了孩子,就被打入冷宫,生死不渝,可是花盈盈那个贱人呢?她没了孩子,皇上还去看望她,安慰她,要不是她哭哭啼啼惹得皇上心烦意乱,皇上也不会不理他,不理后宫众人了。我的苦楚,谁来给我平复?我的委屈,谁来让我诉说?”
“娘娘,您不要这样,皇上不会不管您的,您是已逝皇后的亲妹妹,皇上不会对您置之不理的!”小竹哭着说道!
“亲妹妹?”花凝儿笑了,好像这是天底下最讽刺的笑话,“我算什么亲妹妹?她死了,还能叫皇上念念不忘,如今又来了一个花盈盈,长得和她这么像,我这辈子都比不过她,我这辈子都注定了是要在她的阴影下生活度日,是不是?呵呵,不要紧,我不害怕,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很呢。”
“娘娘,这话可不能胡说。”小竹胆子小,已经被吓哭了。
“你哭?你哭我吗?还是哭你自己?”
花凝儿长长的护甲冰冷无比,划过小竹年轻稚嫩的脸孔:“你还年轻,就算你是奴婢,也有一天可以离开这里,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我呢?我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着我的生活,等待,等皇上,等吃等喝,等死,没人在乎我的死活,没人在乎我是不是开心快乐,没人在乎我要不要出去看看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哈哈哈……”
花凝儿大笑出声,大哭出声:“我活着做什么?就是为了等到死去的那一天吗?我不要,我不要……”
小竹下的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花凝儿哭的脱力,跪坐在地上,眼睛红肿。
小竹颤颤上前,“主子,您……您别这样,皇上又没说生您的气了。”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花凝儿低声说道,面无表情。
小竹想了想,还是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下花凝儿一个人,那么冷清,那么孤寂。
“花玉容,原是我对不起你,我哪里是害怕皇帝生气,我不过是生了自己的气,这些年风风雨雨过来了,我身边还剩下谁?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的人罢了!我算什么?哈哈,真是可笑,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可是你什么都有了,我不过是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我一个主子,却要你一个奴婢对我施恩?”
花凝儿跪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哭出声,“我害怕,我很害怕,没有过的害怕……以前在冷宫的时候,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我不怕,因为你在我身边,可是如今,我连你也失去了。”
花凝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哭的乏了,竟也沉沉睡去了。
门被轻轻推开,小竹进来,看着睡在地上的花凝儿,却咩有第一时间去扶起了,只是冷冷的看着,眼神复杂,而又冰冷,过了好一会,她叹息一声,上前一步,轻轻将花凝儿扶起来,扶到了床边,拖着她睡下,给她盖好被子,关上门,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花凝儿紧闭的双眸猛的睁开了琥珀色的瞳孔,射出毒蛇一般的毒液,看着小竹离开的方向,良久,又缓缓合上。
小竹,小筑……她可从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没有半点关系。
昭阳殿。
花玉容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花醉儿的搀扶下,在这附近到处走走,看着不远处的宫门,低声道,“姐姐,你说,皇上最近怎么了?”
花醉儿看了一眼花玉容,倒也没说什么,“许是太忙了吧,毕竟,皇上宅心仁厚,花盈盈就算再怎么不被皇上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皇上的血脉,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就算是知道以后还会再有孩子,那也……唉!你多体谅着点吧!”
“姐姐,我是不是变得自私了?”花玉容眉头微蹙,粉面立即带着寒霜点点:“我心里觉得苦涩的很,可是我却说不上来哪里苦楚。”
花醉儿叹息一声,“你这人,总是心事太多了,少想些是吧,皇帝毕竟是皇帝,哪里能够像是寻常男子那样,时时刻刻陪伴着你呢?这些日子以来,咱们不是也很好的么?自己过自己的生活,自己走自己的路,你不是照样开心得很,不是照样潇洒得很?”
“呵呵。”花玉容想到自己和黄天骄这些日子来切磋棋艺,倒也的确是开心:“对啊,今日黄小主不会来了,姐姐,不如你陪我下盘棋吧。”
“快别了!”花醉儿连连摆手,“你那棋艺可不是我赶得上的,我向来不爱这些,只是喜欢窝在厨房,做些小吃,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姐姐。”花玉容撒娇道,“我好闷啊,你就陪陪我吧!”
“好好好,怕了你了!”花醉儿连声叹道:“就一盘啊!”
“好嘞!”花玉容仿佛是个奸计得逞的孩子,笑的灿烂。
花醉儿棋艺不佳,再加上心不在此,很快败下阵来,“你看吧,我就说我不行,还不到十步就被你吃的死死的!不下了不下了。”
“别别别,再来一局吧,姐姐,我的好姐姐。”花玉容故技重施。
花醉儿却是再不上当:“说好了就一局的。”
花玉容委委屈屈的坐在一边:“就一局嘛,最后一局了。“
“姑姑,我回来了。”正说着,一个小人就扑进了花醉儿的怀里:“玉容姑姑,醉儿姑姑,你们在做什么啊!”
花醉儿连忙将玄冷墨塞进花玉容的怀里:“你姑姑正打算给你教习棋艺呢,还不赶紧好好谢谢姑姑!”
花玉容还来不及说话,玄冷墨已经抱着花玉容狠狠亲了一口:“姑姑最棒了!”
花醉儿眨眨眼,“好嘞,你们两个下棋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小吃,等会就要用午膳了,可别吃太多啊!”
“嗯嗯嗯!”玄冷墨抱着冷暖玉棋子,看着花玉容:“姑姑,以前我老缠着你下棋,你都不教我,今日是怎么了?”
花玉容能说什么,能说自己被花醉儿摆了一道吗?笑着摇摇头,心中叹息,自己从前不教习玄冷墨下棋,是因为下棋是很磨性子的一件事,小孩子心智不全,总是贪玩的,要是叫他坐在凳子上几个时辰去研习棋谱,到时候只怕是会产生逆反效果。
要是玄冷墨自此不愿意在下棋,岂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亲自教导自己的棋艺?那自己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皇后娘娘?
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调调这孩子的胃口,让他对下棋保留一份好奇心,这样日后他长大了,知道棋艺的重要性,也不会耐不住寂寞了。
花玉容展开棋局,开始细心教导玄冷墨棋艺。
这孩子年纪不大,可是已经遗传了皇后娘娘的聪慧和皇帝陛下的睿智,花玉容教习他最基本的摆阵,他虽然不甚明白,却也好学的很。
花醉儿忙活了好一阵,端出来几盘清爽的小食,看见这两人一个师傅一个徒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棋局时,却也不做声,只是悄悄放下东西,便离开了。
炎陵走进昭阳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大雪刚过,白雪皑皑,红梅胜芳,亭台中,一身粉色宫装的花玉容淡妆素裹,青丝曳地,身边坐着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儿子,二人看着棋局,专心致志,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不能打扰到他们。
高一山本打算通报,却被炎陵制止,炎陵远远地看了一会,似乎要将这一切深深的刻在脑海中,随后,转身离开。
高一山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花玉容的眼神,远远飘了过来,随即装作无事,淡漠低头。高一山心中一慌,随即看向已经大步离开的皇帝,跟了上去,不觉蹙眉。
皇上给太后娘娘请安以后,在昭阳殿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定进来,可是为什么看到这一幕,这样和谐,美好的画面,却转身离开了呢?
还有花玉容,明明知道皇帝进来了,为什么装作无视呢?这二人的心思,是越来越难以猜测了!
玄冷墨看了看宫门,什么都没有,不解的摇摇头:“姑姑,你在看什么?”
花玉容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没看什么!”
“可是姑姑,你的棋局好像摆错了,黑子不该放在这里吧。”玄冷墨看着花玉容,有些奇怪的说道!
花玉容轻咳两声,低声道:“冷墨,姑姑有些不舒服,改日再给你教习棋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