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后娘娘拂袖离去,花盈盈也颇为伤感的看了一眼炎陵,坐着轿辇离开。
“玉容,你没事吧?”炎陵看着花玉容,心里觉得既心痛,有悲凉。
花玉容摇摇头,既觉得委屈,却也觉得释然。
玄冷墨扑过去紧紧抱着花玉容:“姑姑,你没事就好了。”
“傻孩子,你现在是个男子汉了,你保护了姑姑。”花玉容欣慰的抚摸着玄冷墨的脑袋,爱怜的说道,“姑姑很欢喜呢!”
“真的吗?”玄冷墨翘着小脑袋,一副小孩的模样,神情欢喜无比:“姑姑真的不怪冷墨没用,害的姑姑被责罚了吗?”
“怎么会呢!”花玉容亲吻着玄冷墨的头,“姑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冷墨呢?姑姑看着墨儿为了姑姑,这样大义凛然,这样有条不紊,既不失分寸,也不被人抓住话柄,说明冷墨这些日子来,一直都用功读书,没有荒废学业,姑姑很开心!”
玄冷墨闻言,开心得不得了,扑到花醉儿身上:“姑姑,玉容姑姑不怪我呢!”
花醉儿抹着眼泪笑着说道:“你姑姑哪里舍得骂你,你这孩子,方才和太后娘娘顶嘴,可真是吓死我了。”
“谁也不能欺负你们。”玄冷墨闻言,站了起来,脸色很是坚定,“冷墨要快快长大,长大以后就能保护你们,谁也不能欺负你们了。”
花玉容感慨万千,看着长大了的玄冷墨,一下觉得鼻子发酸,似乎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炎陵走上前去,握着花玉容的肩膀低声道:“你受委屈了。”
“……”花玉容抬起下巴,看着炎陵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子,沉默不语。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顿时冷寂下来。
花醉儿拍拍玄冷墨,对着周围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大家都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院子里,就只剩下呼啸的北风,和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的两人。
良久,炎陵缓缓伸出手:“玉容,你不想抱抱朕吗?”
眼泪“唰”的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花玉容的眼眶流出来,花玉容捂着嘴,扑进了眼里的怀抱:“我以为……我以为……”
“傻瓜,朕不会丢下你。”炎陵摸着花玉容的青丝,“永远不会!”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病好以后,就在也没有见过您。”花玉容低声抽泣,紧紧环着炎陵的腰,感受着他的温度,感受着他传递给自己的信赖。
炎陵低声取笑她:“平日里这样聪慧的人,怎么遇到自己的事情,就这么糊涂了呢?当日你昏迷不醒,太医说你药石无灵,朕情急之下,竟也对你表露心声,当时昭阳殿人多眼杂,朕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混杂着慈宁宫的人,你是知道的,太后娘娘对你一直心存不满,要是知道我还对你,到时候你岂不是危险重重?”
“幸亏当时花凝儿来看望你,朕想着,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就把所有人的眼光吸引到了她那里,只是后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花盈盈进了宫,又是太后娘娘亲自举荐的人,朕实在是不能置之不理,加之后来,她又有了身孕,朕……”
“皇上,奴婢都明白……”听到这里,花玉容还有设么么不能明白的呢?炎陵对于自己的一番苦心,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炎陵握着花玉容的手,“你明白就好,朕多怕,多怕回来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你不知道,朕当时真的觉得心中惶恐之极,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只想着快马加鞭的回来,那一刻,朕恨极了自己,为什么要把你推到花盈盈那里去,明知道此女心术不正,却还让你陷入为难,要是你有事,朕真的……”
“皇上……”花玉容赶紧捂住了炎陵的嘴,“您对奴婢的心意,奴婢都知道,您不要胡说……”
“不,你不知道。”炎陵看着花玉容,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要不是玄冷墨及时出现,自己就再也看不到这双美丽的眼睛了,想到这里,炎陵就觉得背后一阵冰凉,紧紧搂着花玉容:“没有人会明白朕此时此刻的感受,玉容,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
“皇上!”花玉容哽咽了,“有皇上对奴婢这样好,奴婢此生无憾了。”
风,轻轻呼啸着!
两个紧紧搂在一起的人,似乎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
可是一个人的心,却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渐渐破裂!
花丛涧面色苍白的站在昭阳殿门口,好久好久,似乎要站成雕塑一般,直到浑身毫无知觉,站立不住,才缓步离去。
回伶人馆的路,那样的漫长,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花丛涧双腿一软,跪倒在路边。
伶人馆总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地方,路边杂草丛生,也无人理会,如今已至寒冬腊月,枯草之中半点生机也无,花丛涧冷冷的看着那地面,良久,一滴冰凉“啪”的一声,滴落地面,随机是两滴、三滴、无数滴……
花丛涧突然间觉得悲凉无比,多年的付出,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看着心爱的女人躺在别人的怀里喜笑颜开吗?
就是为了看着自己孤苦无依的站在外面期待别人的幸福吗?
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的跌跌撞撞的被人家其辱不屑吗?
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不幸一次又一次的再度重来吗?
花丛涧!
你何其可笑!
你何其可悲!
枯草被一把紧紧攥住,疼吗?放心,不会再痛了!
只要你的心足够残忍,就没有什么可以再度伤害你!
玄炎陵,你抢走玉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花玉容,你说过要我幸福,我的幸福就是拥有你,占有你,我去捉住我的幸福,可好?
“哈哈哈……哈哈哈……”生冷无情的春阳,花丛涧的笑声那么冷冽,凄厉。
小蝶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一刻,她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半步。
五年了,这五年来,她眼睁睁的看着喝喜酒为了花玉容变成什么样,不再是曾经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再是当年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也不复昔日光辉景象,这一切她都不在乎,她宁愿把自己关在壳子里,只看得到花丛涧的好,只看得到花丛涧的独一无二,可是这一刻,有什么似乎改变了,是什么?她不知道。
缓步上前,小蝶跪在地上,看着花丛涧:“师傅,回去吧。”
“回去?”花丛涧低吟,“回哪里去?”
“回家啊!”小蝶看着花丛涧的神色,突然害怕起来,右手抚摸花丛涧的额头:“师傅,是不是在外面太久了?怎么这样烫?”
“烫?”花丛涧喃喃,“是啊,有点烫。”
心好冷,冷的发寒,冷得发抖。
小蝶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扶着花丛涧就往回走:“师傅,我扶您回去,您小心脚底下。”
“回去?”花丛涧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前却渐渐昏花:“我还能回哪里去?对,花庄回不去了,我不是花家的二少爷,我是一个伶人馆的乐师,哈哈哈,我是一个乐师,为了一个女人,来伶人馆教习琴艺五年的乐师,哈哈哈……”
小蝶吓得不知所措:“师傅,师傅你怎么了?”师傅到底怎么了,不是来看望花玉容的吗?为什么会这样说起胡话来了?是不是花玉容哪里出事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跳下来,顺手朝着花丛涧一记手刀,花丛涧软软的倒下了。
小蝶大吃一惊:“楚将军?”
楚居白皱着眉头,“他这样胡言乱语,被有心人听见了,又是一场是非。”
说着,扛着花丛涧就走,走了两步,看着小蝶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低声道:“还不走?”
小蝶这才反应过来,亟亟跟上。
待安顿好花丛涧,已到了傍晚,楚居白不便久留,匆匆告辞,临走前嘱咐小蝶,有事情便去他当值的对方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