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容踉跄一下,似乎有根绳子在心里“啪”的一声断开了:“皇上……”
“好了,花玉容,哀家也不想为难你,你是要体面的去,还是哀家动手呢?”太后娘娘端着梅兰儿递过来的茶,轻轻吹了一口说道。
花玉容猛的抬起眼睛:“太后娘娘,您一定要做到这样地步吗?”
“放肆!”身边的嬷嬷一巴掌挥了过去,花玉容被打偏了头,发丝凌乱。
“嬷嬷,你会为你这一巴掌付出代价的。”花玉容看着那仗势欺人的老刁奴,声音低沉。
老嬷嬷愣了,不知怎地,被那小丫头看了一眼,却觉得脊背发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太后娘娘将杯子摔在地上,碎片飞溅,划到了花玉容裸露在外的手背,血珠子立刻涌了出来:“贱人,哀家吃斋念佛多年,本不愿与你计较,怎奈何你狼子野心,先是意图勾引皇帝,如今竟敢将手伸向皇嗣,哀家岂能容你这等贱婢存活于世!来人啊。”
“住手。”
一声还带着强烈的稚气的呵斥声,让太后娘娘不禁回头:“太子?”
“太子殿下。”花玉容模糊了眼睛,只依稀看到那个明黄色的小小身影冲着自己跑了过来,一下子扑进了自己的怀抱,装的自己几乎跌坐在地上。
“这么晚了,太子殿下不在昭阳殿待着,来暗香阁作甚?是不是你们这群狗奴才伺候的不用心?”太后娘娘眼见好事就要落尽,却被这小太子生生断送,气结之余,看着追过来的花醉儿和彩霞厉声呵斥。
花醉儿看着被打成那样的花玉容,本就一肚子憋气,如今看见太后娘娘阴阳怪气的话,更是眼含热泪:“奴婢……”
“皇祖母不要责怪我姑姑,是孙儿听见有人在欺负玉容姑姑,所以执意要过来的,本殿下身为太子,要做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小小奴婢阻止。”
玄冷墨站起来,顺势将花玉容身后的老嬷嬷踹倒在地,本来四岁多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只不过是那老嬷嬷还算有点脑子,见着太子殿下来了,想来这花玉容也算是有了靠山,自己被踹几脚让殿下出口气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扯着自己不放才好。
太后娘娘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这话,是说给哀家听的嘛?”
太子殿下虽然年幼,却也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皇宫之中的孩子总是容易成长起来的,自小,皇祖母虽然多次向父皇索要自己,可是私底下见了面,却从未抱过自己,甚至连看也不看自己,这和她在父皇面前表现出来的慈母形象,实在相差甚远,孩子是最敏感的,下意识的只会觉得这样的人不能信任、
听了太后娘娘的话,玄冷墨竟也像个小大人一样,将手背在身后,看了一眼床上气息奄奄的花盈盈,高声道:“暗香夫人是父皇的妃子,如今父皇不在,暗香夫人有事,冷墨自然应该前来问候。夏太医,你过来。”
夏太医战战兢兢的过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你且跟本殿下说说看,暗香夫人,究竟是因何才会出事?是不是真的被人推倒在地?”
夏太医脑门上落下一滴冷汗:这殿下,年纪虽小,一上来竟就是这样犀利的话题,这叫自己这种脑袋拎在裤腰带上的人,可怎么回答是好啊。
想到这里,眼神不禁看了一眼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却没看他,竟是一直盯着太子殿下:这孩子的气势,越来越像他的父皇了。
“还不快说,难不成是想蒙骗本殿下不成?”玄冷墨难得向人发难,虽然稚气,可到底养在炎陵身边多日,他的气势也学的几分。
“回……回禀殿下,暗香夫人的伤势是……是……”夏太医一脑门的汗水,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要是真的把诊断出来的结果告诉了殿下,太后娘娘那里如何交差,再者说了,要是打蛇不死,岂不是任人鱼肉了?
“咳咳……够了!”太后娘娘站起身来,看着太子殿下:“冷墨,回你的昭阳殿去,这里毕竟是后妃的寝宫,你身为皇子,实在不适合留在这里!”
“是吗?”太子殿下起身,看起来似乎是被说服了,不过话锋一转,却让太后娘娘彻底动怒了:“既然如此,孙儿就带着玉容姑姑先告退了!”
“放肆!”太后娘娘大喝一声,凤目上调:“冷墨,你是在太不像话了!”
“孙儿不敢!”玄冷墨丝毫没有被吓住的神色,看着太后娘娘:“玉容姑姑是本殿下的奴才,父皇为了照料暗香夫人和她腹中的皇子,才问孙儿借用了姑姑几日,如今暗香夫人出事,孙儿心中也是百般不愿,何以皇祖母要这样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你说哀家咄咄逼人?”太后娘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算是你的父皇,也不敢如此跟哀家说话,你好大的胆子!”
“孙儿不敢!”玄冷墨俯下身子,行礼道:“孙儿只是想告诉皇祖母,花玉容是孙儿的人,就算是父皇今日要处置花玉容,也要跟孙儿说一声,更何况……”玄冷墨的眼睛扫视了一圈,被玄冷墨看见的老嬷嬷们只觉得心惊胆战,赶紧低下头,玄冷墨没空理会他们,却将目光落在苍白孱弱的花盈盈身上,最后说道:“今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情形还不得而知,暗香夫人好大的权力,竟敢对本殿下的人动手!”
花盈盈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体的血渐渐流出,越来越冷,越来越累:“殿下……”
玄冷墨转过身子,不再看她,只是看着太后娘娘:“皇祖母,依孙儿意思,不如先叫太医帮着暗香夫人诊治吧,我看暗香夫人的身子现在也不适合被人打扰,与其急于一时,非要置花玉容于死地,还不如叫她先回到昭阳殿闭门思过,一切等到父皇回来再说也不迟!”
说着,玄冷墨就要将花玉容带走!
说时迟那时快,太后娘娘一个眼色过去,梅兰儿已经抢先一步抓住了花玉容,并对着玄冷墨说道:“太子殿下恕罪,这贱婢心思深沉,奴婢实在不敢将她交给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你……放肆!”玄冷墨袖子向后一甩,怒气冲天的说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奴婢知道,奴婢也知道,太子殿下对花玉容感情深厚,但是花玉容蛇蝎心肠,今日竟敢谋害暗香夫人腹中皇嗣,居心之毒辣,实在不能轻饶啊。”梅兰儿看着太子殿下,仗着有太后娘娘给自己撑腰,底气十足:“太子殿下自小养在花玉容这种贱婢的身边,想来也是受到这贱婢的迷惑,不如就将这贱婢交给奴婢,奴婢一定会让她说出实话的!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早点回去休息吧!”
玄冷墨看着梅兰儿,神色阴郁的不像是个小小的孩子,只见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梅兰儿,本殿下念在你伺候皇祖母多年,不与你一般见识,但是你若是执意这样以下犯上,本殿下定不轻饶!”
“哦,是吗?”太后娘娘冷笑一声,显然是没有将这黄口小儿的话放在眼里:“不知道太子殿下要怎么对哀家身边的人不轻饶呢?”
玄冷墨看着太后娘娘,思索一下,说道:“太后娘娘,梅兰儿是您身边多年的亲信不假,但是奴才就是奴才,倘若胆敢凌驾于主子之上,本殿下就是将她杖毙,或者活活打死,也不是不可以,再者说了,梅兰儿跟随您多年,谁都知道太后娘娘信任她,倘若她今日以下犯上,众人岂不是要以为这是皇祖母的意思,不将一国储君放在眼里?传扬出去,只怕会对皇祖母您的美誉有所影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