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明白,她怎么能想出这么狗血的法子!”甄卓气呼呼地在家中客厅里的饭桌前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一刻也不停歇,活像一盏在夜间的城市上空左右摇摆的探照灯。
而宋凌霄则始终安静地坐在饭桌的另一边,不发一语,只饶有兴味地盯着躁动不安的甄卓的身影看。此时,她正跟他吐嘈自己在虞嬉家里所遭遇的事情,滔滔不绝地抱怨着从虞嬉那里受到的贬低和委屈。
“我总觉得,她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一次!我就是她玩腻了随手扔掉的玩具!”说着,甄卓又不由得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因为之前虞嬉向她提出的无理的请求,不偏不倚地勾起了她有关九年前的不堪回忆,这两者叠加在一起,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承受不起。
可不料,听了她的这句声讨,一直保持沉默的宋凌霄终于开口讲话了:“别这么说,她从没有轻视过你。”
“可她竟然……”甄卓不知宋凌霄为何会如此肯定虞嬉的心意,她向来不喜欢反驳他,但这一次,她还是心有不甘地念了一句,“想当初,也是一样的。”
“想当初,若不是有虞嬉的大胆相助,我们很可能根本就没办法远走高飞。”谁知,他竟又这样说道。
“什么?”甄卓闻言惊得不禁脱口而出,心跳似乎也因此漏了一拍。
见她瞬时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宋凌霄知道,想要不解释就敷衍过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只好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在对面坐下,然后又继续讲了起来:“其实我不想告诉你的,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往事本不必再提,可是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们之间因为莫须有的误会而失和。”他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桌边,双肘架起在桌子上,双手交叉置于面前,半遮半掩地挡着他那饱含深意的眼神,一如当年,身份有变,但气势未减。
她真的有好久都没见过他因为一件什么事而变得如此认真了,所以也不免小小地吃了一惊,精神也因此不由自主地集中了起来。
“你知道当年,对于你的事情,警察为什么没有再追究下去么?”见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才又继续讲了下去,“因为虞嬉,她联合心理老师,冒险给你做伪证,她们十分肯定地告诉警察说,你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患上了精神衰弱,因为高三压力大,或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发病是在孟雨葵出事之前。”
“所以……”她喃喃自语。
“是的,对精神病患不追究责任。”他微笑着表示肯定。
“可……为什么?”闻言,她又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因为她说,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们一损俱损。”他用波澜不惊的声音传达了当年虞嬉的原话。
真相,怎么会是这样?甄卓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九年前她和宋凌霄之所以能够成功脱逃,竟是托虞嬉的福,而这九年来幸福安稳的日子,也全是来自于她当年的馈赠。
暂且不论虞嬉她究竟是否有正视过自己,就算她始终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姿态来看待自己,可毋庸置疑的是,她对自己付出了相当多的爱,至少作为朋友来讲,她绝对是够格的。甄卓如是想道,同时因为想起自己先前对虞嬉所表现出的避之不及和疾恶如仇,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深深的愧疚。
甄卓明白,现在该是换她来报恩的时候了。可自打她跟虞嬉谈崩,从人家别墅里甩手而去之后,自己就再也没主动联系过虞嬉,而虞嬉也没再想方设法地向她求救了。她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那……”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她向来都习惯于去征求他的意见,“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
可不料,此时的宋凌霄早已从刚刚那一本正经的角色中脱离了出来,恢复成了平日里的轻佻模样,只轻巧地甩给她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呗!”甄卓闻言刚想开口斥责他的不负责任,可却又听他幽幽地补了一句,“只要你别真把自己当成是诱饵给送出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