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打来电话，她很兴奋地说：＂老大，我们的产品卖出一套，120元啊。＂
＂真的？＂方石也兴奋起来，激动得站起。
＂是一个妈妈，路过门口，看到小熊可爱，就过来买了一套。＂小丫喋喋不休，很吵。
＂好，一个好开始，看看中秋节前能不能收回本钱。＂方石最关心的是本钱，到现在董事长还没说工资，还想着拿钱去买几套衣服呢。
＂一定会！＂小丫充满信心说。
她的坚毅感染方石，使他内心豪情万丈。
＂我也相信。＂方石孔武有力地说道。忽想起这是在单位，连忙伸伸舌尖，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忙坐下来。
＂这还是我们分店卖一个，也不知其它分店情况呢。今晚早点回，我俩改善生活。＂小丫一直尽情释放她的快乐。
方石深受鼓舞，正想答应，忽记起晚上有应酬，忙压低声音说道：＂今晚有应酬啊。＂
＂哦。＂小丫声音一下子软下来，显然有些沮丧。
＂中秋节前，应酬会多点的。＂方石解释道。没天理，我怎么要向她解释呢。
＂明白，工作要紧。＂小丫声音平和了。
＂那晚上回去再听你捷报。＂方石呵呵地搪塞道。
＂嗯，你工作吧。＂小丫挂了电话。
方石发了一会一怔，品咋着，刚才那番话虽然平白，但说得很像家人。也许相处久了，陌生人也会有亲情，他这样想，感到一股暖意。这个城，小丫和我都是一个人，平平安安地活着，那还好说，可是一旦有什么事情，谁会在意？城越大，越无情，丢失了三两人，有谁知道呢。方石正想着，电话响了，一看，竟然是父亲打来的。他厌烦的情绪挂上脸，没准又是催婚，而他认定的儿媳跑了。
无辙，方石不知怎样向父亲解释。不管怎样不耐烦，电话还是要接的。
＂听说小子你找了份正式工作？＂父亲洪亮的声音传来。
方石发觉父亲特有激情。＂嗯，找了一个凑合着做呗。＂他心里咿呀着，谁告诉他的？定是苏告诉他的，苏和他还有联系？难不成他请了侦探？
＂什么凑合着，你小子给我好好干，听说是董事长助理，有出息啊，给你爸长脸。＂
父亲乐呵呵说，这些年他很少这么开心地和方石说话，以前多是冷嘲热讽。谁让我不听他的话，谁让我丢他人。乡下人，钱可以丢，但不能丢人。他们不像城里人为座房子活，他们为面子活，比谁媳妇漂亮，比谁能干，比子女出息。如此，方石想起这城里人，却是可丢人不能丢钱，不然怎会有那么多人昧着良心挣黑心钱。这就是城，我现在何尝不是为一座房子活着？我是城里人？方石问住了自己。
＂喂，说话啊。＂父亲着急起来，他没变，是个急性子。
说什么啊，说我这个助理说白了就是一个司机？我想你知道我不过是个司机，那个所谓的大画家最后轮落成别人的司机，你该不会这样高兴吧。方石忽感觉，做这个助理很丢人。
＂爸，这不才开始吗？＂方石模棱两可地说道，发觉面对父亲，他有语言表达困难症，也不知何时，开始对他不诚实了。
＂所以，我给你打预防针，你要好好干，别吊二浪荡。不要怕吃苦，要捡重活脏活做。＂
父亲把我想成什么啊，累积的失望已经让他对我没信心？方石懊恼的情绪来了，忍不住喊道：＂爸。＂再也说不下去了。
＂好了，我不多说，你有空去香港一下，替我和你妈给苏迪买点金首饰。＂
方石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催婚了，而是开始筹备，难不成要逼婚。人一激灵。＂户口没转广州，通行证很难办的。＂他还是没勇气说和苏已经分手了。
＂那就在广州买，去大商场买，买纯色好的，你把帐号给我，我们汇钱给你。＂父亲来了劲。
＂那我去银行开了帐号再说。＂能拖就先拖着，方石知道父亲很固执，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只好无可奈何。
＂你小子，别耍太极。原来我和你妈还打算去广州，若不是近期接了大单，还用得着你吗。＂知子莫如父。
方石一身冷汗，连忙应了。＂那我找找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张银行卡。＂说着就去翻钱包，抽出一张储蓄卡。＂找到了，你记。＂他讪笑道，恰好用你们的钱应急。
＂发短信给我。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一听我们要去广州，就乖乖就范？＂
父亲爱揪人小辫子，他说完得意地笑着，很是开心。方石毛骨悚然，担心他们某天不声不响出现在面前。无语，我怎么会怕了父母呢。方石想着，故意说：＂爸，你说什么啊，你们来广州我高兴都来不及。＂
＂那好，亚运期间，我和你妈过去看比赛，你给我们买羽毛球赛的门票，决赛的。＂父亲豪不客气。
方石心都蹦到嗓子眼了，不会是真的吧？他被吓得半死。
＂爸，不聊了，有同事找。＂说着他就要挂电话。
临末，听父亲直喊：＂慢着，你爷爷??????＂
方石忙挂上电话，庆幸起来。要是被爷爷抓到，他念叨重孙儿，我只有撞南墙了。还有你个农民大伯，看什么球赛啊，还决赛，一张票不知会被黄牛党炒到几千块。坐了好久，方石心情才平静下来，赌气般，想找个人结婚生子，省得你们瞎操心。
眼前又是苏的模样。我是什么时候理所当然地认为和苏会结婚，什么时候把她当成太太？方石不曾想过，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认为。可是，煮熟的鸭子飞了。煮熟的鸭子？苏=煮熟的鸭子？方石忽然变得不自信，没到最后，原来什么都有可能。他在电脑上用鼠标画图，原想勾勒女人素描，可到最后画成一团线团，凌乱，找不到线头。
人憋曲了好久，他想起身边的女人，小丫，张美丽在他眼前晃晃悠悠，都是机灵灵一样的人，有好感，却不是那回事。小丫单纯，就像一个小妹妹，与她恋爱结婚，总错点什么。张美丽一个狐狸精模样，可是处起来倒也实诚、热情，和她谈恋爱？约莫看不上我吧。她呢，不找亿万富翁也要找千万吧？方石忽有这感觉。
想到这里，方石忍不住笑出声来，在想什么啊，谁跟谁啊，做什么白日梦。
＂你做什么白日梦？笑得这么坏？＂张美丽阴魂不散地出现在门口。
方石被吓了一跳，呆板地扭头看，郁闷得不行，我想的都被她说了。忙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想开个玩笑。
＂在想向你求婚该怎样结果呢。＂
＂是吗？那你赶紧向我求婚试试吗。＂张美丽一脸笑容。
＂你愿意嫁给我吗？＂方石站起来，拉了她温润的小手，是温润的小手，他忍不住另一手轻轻地摩挲她细嫩的手背。这时，他看着她，很享受从她手传来的玉质感，还正经八百地说，目光里含着情，带着期待，以及玩世不恭的洒脱。
张美丽显然被方石认真的态度吓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小妮子，看我怎么玩死你，方石坏坏地想，想着，他脸凑过去，微微嘟起嘴，装着要亲张美丽那吹弹可破的素面。
＂我愿意。＂张美丽闭了眼，轻轻地说道，这声息带着颤音，是激动还是不情不愿？她那模样，似乎在等着方石亲她。
哦，方石僵持在那里。小妮子，真狠。＂那我们去登记吧。＂方石赌一把，雀跃地说道，脑海闪过几个荒诞画面，不再是好玩，找一个女人结婚吧。甚至，真的可以去结婚，随便和任何一个女人结婚。但瞬间，他被自己吓了一跳，感觉不可思议。
张美丽睁开眼，一寸的距离，眼对眼地看着方石。＂好的，我们走。＂她说。
方石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连忙松开她的手。
咯咯咯，张美丽笑出声来。估计意识到笑得声音大了，忙捂住嘴巴，还往董事长办公室瞧。方石松了一口气，还在为脑子里刚刚出现的思绪感觉不可思议。
＂有什么事？＂方石不敢和她开玩笑下去，为自己刚才有和她结婚的冲动感觉怪异，感觉结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婚前恐惧症；可以和任何女人结婚，好像和谁结婚都无所谓。更主要，他感觉和张美丽结婚也是件美好的事情，没有恋爱，却可以结婚？真的吗？此时想来倒有些怀疑。
＂把你的卡号给我。＂张美丽板脸说。刚还谈婚论嫁，但方石随后的言语冷淡，她有点生气。
＂卡号？＂方石纳闷地问道。
＂银行卡号，我好去银行办工资划扣手续。＂张美丽不耐烦地说。
方石明白过来，连忙拿钱包，准备抄卡号给她。张美丽拿起我的钱包看，毫不介意地往里面看，随后摆出吃惊状，说：“不至于吧，一个大男人，钱包里100元都没有？”
方石开始还没在意，听她这样说，忙抢回钱包。“穷呗。”心里却一下子好难受，没钱确实让人丢面子。
张美丽不以为然，说：“钱包倒是挺贵的，古驰的，如果不是超A货，也要两三千吧？”
古驰？方石愣了一下，钱包是苏送的，没有商标，不知道什么牌子。张美丽怎么认出来的？方石懒得回答，连忙把卡号抄给她。
张美丽有心拿过钱包看看是不是超A货，但想想算了，只不过看手感应该是真的，一时难免高看几眼。随后拿了方石递过来的纸条，装着气鼓鼓地走了。
方石郁闷得不行，用得着这么大的脾气？不对啊，她那么好的脾气会跟我生气吗？难不成她真的想嫁给我？方石把自己问得一愣一愣。难不成她花痴一个，终身大事也当儿戏？不至于她喜欢我？他傻乎乎地看向门外，外面静悄悄的，只剩下几多诡异。别自作多情了，人家自开始就知道你开玩笑，故意陪合逗你玩，这样想，人沮丧起来。后来，心里来了恨，姜还是老的辣，就这样轻易被她反玩弄，我以后还是少跟她套近乎，方石下定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