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本就家徒四壁的房子,在苏妈妈的摧残下能摔得都摔了个粉碎,家里竟然连一副完好的碗筷都找不到。摸了摸钱包,雨涵无奈的离开家向蓝魅的方向走去。
在法国的街道晃荡了一个月,再次游走在这条通往蓝魅的小路,雨涵恍惚间看见了英俊潇洒的泽,和机灵古怪的顾一白,只是这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不等她慢慢寻味就被现实摧毁。
这条小路承载了她太多的感情,没人知道在此之前的每个夜晚,她是如何说服自己从这里走去蓝魅,用自己的自尊心换取他那个贫穷的家庭,每日的口粮。
只是今天不同,在蓝魅门前站了许久,雨涵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今天的她不是来赚钱的,她只能在这里向每一个认识她并且慷慨善良的好人借钱。
“雨涵,你怎么来了,进去啊!刚刚有服务生说在门口看见你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么?”菲菲披着的裘皮大氅,完好的遮掩了她背部裸露的细滑肌肤。
右手食指和中指叼着吸了一半的香烟,蓝魅的霓虹灯下是菲菲脸上闪耀的精致容妆,火红的唇暗示着蓝魅依旧人来人往的热闹,今天或许来对了呢,雨涵深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怎么了?有什么你跟我说啊,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你都可以跟我说!”菲菲焦急的踩着恨天高,把雨涵拉到蓝魅不起眼的后巷里。
“菲菲姐,你能帮我找蓝魅的姐妹们借点钱么?”雨涵恨不得把脑袋埋在脖子里,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自尊心神马的填不饱肚子的都该被抛弃。
以往再困难她也会自食其力,只是现在她有整个家需要照顾实在走不开,父亲躺在医院,母亲时而呆愣时而疯狂的模样连自己都照顾不了,雨涵怎么放心又怎么忍心。
“我知道姐妹们赚的也都是辛苦钱,可是这个钱我会还的,等我妈情况稳定了我就来蓝魅上班,赚的钱肯定先还姐妹们的!”
雨涵急切的诉求着,深怕自己的无理会让菲菲反感,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如果在这时候因为钱,连这个会雪中送炭的朋友也失去的话,雨涵不敢想像。
菲菲站在哪里一动不动仿佛思考着什么,突然她从裘皮大氅侧面的荷包里掏出些什么,烟口红还有支票本。
“这个数够么”菲菲也不问雨涵需要多少,在支票上填了个数字撕下来就塞在了雨涵怀里。“别找姐妹们借了,她们也都不容易,以后需要钱就来找我!”
雨涵握着手里的支票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再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要跪在所有人面前,接受她们的嘲讽或者鄙夷,她都不会有半分的怨言。
“我们,我们还是朋友么?”不是雨涵有意要小看了菲菲,只是这段友谊太过珍贵,她实在不愿意为了金钱而失去这位患难之交。
“当然,你想什么呢,这钱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说好了有借有还哦,别以为是朋友就可以赖账!”菲菲用纯真的笑容打消了雨涵的疑虑。
离开蓝魅,雨涵并没有和菲菲深谈什么,对于她和泽理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不是三两句就能说的清楚的。菲菲什么也没问,雨涵不知道存海跟她说了些什么,只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皇甫医院里躺着的是自己的父亲,现在有可能还是其他人的父亲,在过去的22年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除了父母以外,还会有其他的亲人,是个弟弟么?家里后继有人或许是件好事,只是现在的苏家实在承受不了再多的恩怨纠葛。
在泽的示意安排下,苏爸爸独自一人一间病房,所以当听到病房里传来女子嘤嘤的哭声时,雨涵已经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果不其然,门缝里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靠坐在父亲跟前的椅子上,满脸的委屈倔强与不甘。
“我该叫你阿姨么?”雨涵推开房门,讽刺的言语树立了敌对的势力,这个女人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青春少艾怎么就甘心做别人婚姻的破坏者,小三的名声很好听么!
女子清冷的望着站在床前的雨涵,四目相对间并没有半分的退让,好像她才是眼前这昏迷不醒男人的合法妻子,而此刻的雨涵才是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不素之客!
没错,床边还坐着一个5、6岁大的孩童,虎头虎脑的那是个男孩!
男孩肥嘟嘟的样子甚是可爱,此刻正好奇的扭着身子看着雨涵,小小年纪眼角眉梢却和苏爸爸十分的相似,只是一眼就看的雨涵心里酸溜溜的,爸爸到底是背叛了妈妈背叛了这个家啊!
“来,雨渊,这是你姐姐,快叫姐姐!”雨涵盯着那个被唤作雨渊的男孩,苏雨渊是么,雨涵恍惚的站不住脚,脑子里乱成了浆糊。
“姐姐,嘻嘻,姐姐!”小男孩举着手里的果冻,伸向雨涵的方向,很傻很天真的接受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姐姐。
没有任何防备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碰触,雨涵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内心深处有个声音让她上前去抱抱苏雨渊,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可是如果她这么做了不就承认了这个孩子,承认了孩子他妈么,那自己和母亲又该如何自处,把父亲拱手让人么,虽然苏爸爸还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昏迷着。
雨涵装抬头与陌生女人对视着,作没有看见苏雨渊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绝对不能心软,眼里尽显严厉的瞪着这个抢走自己爸爸的女人。
“阿宗,把少爷抱到外面去玩,我有话要跟雨涵说!”女人吩咐着被叫做阿宗的男人。
“宗叔,怎么是你?”雨涵惊讶的望着进来抱走雨渊的男人。阿宗一直是苏爸爸的左右手,直到5年前被苏妈妈怀疑手脚不干净而被辞退。
此刻雨涵更加相信眼前清冷的女子真的是爸爸在外面养的小老婆,并且一直让他颇为信赖的阿宗叔代为照顾。
“小姐,对不起,但是这是老爷的安排!”阿宗不敢直视雨涵的眼眸,在苏爸爸身边这么多年,雨涵一直待他不薄。
“来都来了你也该知道我是谁了吧!”女人送走她宝贝儿子又重新靠坐在椅子上,一副长辈等着晚辈端茶送水的姿态,眼睛扫了一眼雨涵,全然不把这大老婆生的女儿看在眼里,或许对她来说自己才是大老婆。
雨涵凑近父亲,确定他没有清醒的迹象,虽然眼前的局势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但是善良的雨涵下意识的不想让父亲看见,她和小三争斗的模样。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看望我爸爸,但如果是朋友,那我谢谢你,要是其他的什么,对不起,这里不欢迎你,大门在右边,请!”
雨涵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从她进来开始,这女人看父亲的眼里有的只是不甘和怨恨,完全看不出半点情义!
眼下的情形,她带着孩子要么是来要钱的,要么是来要名分的,可笑的是两样雨涵都给不起。
“你不用赶我我也会走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和你爸之间本就是一场闹剧!”女人淡淡的开口,“我叫冷彤,是被你爸爸骗了的女人!”
雨涵望着苏爸爸雪白的床单一语不发,不想看冷彤自顾自怜的模样,但是又真的想要知道她和父亲的过往。
“我大学毕业应聘到一家外贸公司做业务,22岁多好的年华啊!带着所谓的理想和追求挥洒着青春的汗水!直到遇见了你爸爸……”
冷彤不再傲慢的仰着头,她扣弄着刚做好的指甲,指甲上镶嵌的绯色玫瑰花把她带入了那个没有爱只有性的过去。
“当时你爸爸还是投资公司的大老板,是我们公司最重要的客户,经理对他也是百般的奉承,虽然他又老又丑,可是总会出现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像个英雄一样的保护着我。
我一直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勤奋又努力,是最好的业务员,所以公司才安排我和他接洽。谁曾想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个局,坑害了我一辈子的局。”
冷彤恨得咬牙切齿,盯着苏爸爸的眼睛里都可以冒出火,想把这个罪魁祸首,那污秽又肮脏的过去,包括她自己都焚烧殆尽。
“他总是拿公司的业务要挟我,要我陪他去夜店,说要为我介绍新的客户,帮我在这一行里尽快崭露头角,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心的算计我。”
冷彤双手合十,把头埋在双臂之间想寻求温暖。
“那一次我实在受不了他的百般哀求,推搡下跟着他去了夜店,绯色的裙摆被高档的洋酒染成红黑色,我只记得烈酒灌进喉咙的辛辣。我人生的悲剧从那一刻才算是开始。”
“你能想像我是多么的信任他么”冷彤突然抬头,眼圈里都是血丝,像变异的红色线虫一样爬满了她的眼白,那么清冷的眼神此刻是那么的热烈,梗咽着继续回忆着。
“他不停地帮我倒酒,我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不记得自己是谁,在哪里,做什么,甚至忘记了吞咽,已经麻木的神经却还相信他绝对不会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