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原文
田婴①相齐,人有说王者②曰:“终岁之计③,王不一以数日之间自听之④,则无以知吏之奸邪得失也。”王曰:“善。”田婴闻之,即遽⑤请于王而听其计。王将听之矣,田婴令官具押券、斗石参升之计⑥。王自听计,计不胜听,罢食后,复坐,不复暮食⑦矣。田婴复谓曰:“群臣所终岁日夜不敢偷怠⑧之事也,王以一夕听之,则群臣有为劝勉⑨矣。”王曰:“诺。”俄而王已睡矣,吏尽揄(10)刀削其押券、升石之计。王自听之,乱乃始生。(《外储说右下》)
注释
①田婴:即靖郭君,曾任齐相。参见本书故事148注①。
②人有说王者:说,游说。王,齐宣王。
③终岁之计:终岁,一整年。计,财政结算。
④王不一以数日之间自听之:一,逐一。这句话的意思是,您难道不可以逐一地用数日时间亲自地听一听。
⑤遽(jù巨):急,快,立即。
⑥令官具押券斗石参升之计:具,准备。押,画押。押券,已经签署了的单据凭证。斗石参升之计,具备了石、斗、升这三级计量单位的账簿。这句话的意思是,叫官员准备好已经签署了的单据凭证,以及具有石、斗、升等三级计量单位的账簿。
⑦暮食:晚饭。
⑧偷怠:偷,苟且。怠,怠惰。偷怠,苟且怠惰。
⑨劝勉:勉励,鼓励。
(10)揄(yú于):抽。
故事大意
田婴任齐国的相。有人向齐宣王游说:“岁终了,王您怎么可以不用数日时间亲自听一听一年的账呢,以此去了解下面的官员们的奸邪得失情况。”齐宣王说:“好。”田婴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立即安排请齐王听取财政报告,让下面官员准备好全年的财政的账,并让账的单据、凭证,石、斗、升等计量准备齐全。齐王亲自一一听取,真可谓听不胜听。吃完饭,坐一会儿,累得晚饭也不想再吃了。田婴此刻又同齐王说:“群臣一年到头,日日夜夜弄这个账,不敢怠惰马虎半分,您就再用一个晚上亲自听完报告,那样的话,群臣就会得到最大的宽慰了。”齐王说:“好。”不一会儿,齐王就睡着了,官吏们就抽出刀来削去画押上的石、斗、升等。君主亲自听取结算,是国家祸乱的开始。
读后感
你看到过人拉牛吗?要牛走,棒打牛身子不行,脚踢牛腿子也不行。靠牵,靠拉,牵、拉牛鼻子,牛就乖乖地走了。齐宣公不是要搞好国家工作吗?不是去抓牛鼻子,却是去抓“计”的细枝末节处,费了大劲,辛苦得死去活来,依然没有好结果。在这件事情上,齐宣王肯定是做错了。那位相田婴也不好,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做事情要抓“纲”,“纲”抓住了,“目”也就有了,这叫“纲举目张”。提衣服要提领子,领子提起来了,一件衣服就顺顺当当地提起来了。就是说,做事情要做在点子上。
怎么去做好一个大的工作呢?比如领导全国性工作,大的团队的工作,大的组织的工作等。有这么一句话,是做好这些工作的入门砖:“大权独揽,小权分散,分工负责,各方去办”。当领导的,你把大的,即事关全局的、长远的工作抓住了,把小的工作让下属的人去做,这样分工负责,各自做好各自的工作,就把全部工作做好了。
本故事中,在讲齐宣王问题的时候,韩非最后用了这么一句话点题:“乱乃始生”,很贴切,很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