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女儿一番言语,父亲更加怒不可遏,闷雷一般“砰”地一声,右手重力拍在桌子上,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网恋,如果他是个骗子,你被卖了都不知道,你晓不晓得?”父亲的怒吼让蓝小蝶震惊。她知道父亲知晓此事定会发怒,但不至于眼前这样的地步,连桌子都要掀了。
蓝小蝶觉得委屈,瞪着眼看着父亲,父亲也怒目视之,继续道:“你瞪什么?还不知错?上次你受伤去医院定是那小子害的,林阿姨都跟我说了,你还死不悔改吗?”蓝小蝶听父亲这样说,心中竟升起一股怨恨,为什么自己恋爱而已,父亲竟这般反对,发这样大的火。
她不理解,反抗道:“爸,我只是恋爱而已,你干嘛发这样大的火,像要杀人似的。”蓝小蝶眼眶已经睁得通红。
父亲却火烧屋顶了,“我不发火你知道悔改吗?你恐怕已经被人骗了你知道吗?”父亲声音颤抖着。
“哪有被人骗,他都来看过我,我们见过面,也没见得他是个骗子!”蓝小蝶驳斥道。
“丢人现眼啊,你还要脸吗?你还要脸啊?跟网友见面,你一点儿都不告诉我和你妈,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你还要脸吗?”父亲忽然伸出手来,手指颤抖,怒指着蓝小蝶,额头和鬓角都爆出青筋。
“爸,我哪儿不要脸啦?我哪儿不要脸了?我哪儿不要脸了……”这句话在父亲口中说出,像一根针一样刺进了蓝小蝶的内心,蓝小蝶敏感脆弱的神经被刺激了,她终于控制不住向父亲咆哮道,泪如雨下的她举起双手,两只手掌重重地落在自己两侧的脸颊,每喊一句“我哪儿不要脸了?”巴掌就落在脸颊一次,这狠狠的巴掌不知打了多少下,她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疼痛了。“我只不过是谈了恋爱,您非要用话这么羞辱我?”
蓝小蝶咆哮的声音房屋能把屋顶震落。
“你要干嘛?还要反了天了,你要脸还跟男网友见面,这叫要脸?”蓝小蝶父亲气得掀翻了桌子,“咚”地一声巨响,邻居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都围到门前来看。
“他不是男网友,他是一名军人!”蓝小蝶大喊出这一句,捂着脸大哭着跑出了门。
留下气得发抖的父亲和愕然不知发生什么事的邻居。
片刻。
“没事没事,大家回去吧,教训小孩子呢,小孩子不懂事。”被邻居看到这样的闹剧,父亲脸面撑不过去了,连忙打发了邻居。他心中隐隐地后悔刚才的话说得重了,但如果他不发这样大的火,自己女儿又怎么能知道事情的轻重?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假如被人骗了,那做父母的岂不要自责死?
蓝小蝶自是没能理解父亲的这层用意。她哭着跑到一处没人的小河旁,虽是立春了,寒风仍簌簌地刮着,天飘起了雨,雨花淋淋落落地打在河面和河岸石砌的栏杆上。那河水碧得发黑,河面飘着脏污和杂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这是一处废弃了的死水河。现在也只有这一处没人了,雨花在河面溅起黑绿色的涟漪。蓝小蝶大哭着发泄着心中的屈辱,这对她来说就是屈辱,她脑海里飘着“不要脸”着三个字,脸颊被冷风吹得红得发烫,这一刻,她才觉得那疼痛来得那般彻骨。
蓝小蝶不知道哭了多久,家也没回,揣着兜里仅有手机和十几块钱乘公交车返回了公司。
从那天起,她的心仿佛又沉入了深不可测的高山上的冰池,她的脸由于过度击打肿得很厉害,最后嘴巴和下颚都变形了,变成一个长方形脸,上下牙齿合不拢,嘴也有些歪了。蓝小蝶承受不了身体上的第二层打击,她盯着镜子中丑陋的自己,感到无比害怕和无望,仿佛又落入了抑郁症的恐惧深渊。
她与戎皓之间的恋爱纵使再美好,也没能治愈她受伤的心灵。她向他简单地说了与父亲的争吵,但打电话时间本来就少,也说不清这些,他也没听得很真切,久而久之就忘了这件事。蓝小蝶更愿与他聊些开心的事。
蓝小蝶每天带着微笑的面具去上班,她每时每刻都感到无望与悲伤。她觉得和他相恋的日子是这般漫长,她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她经常整夜失眠,半夜跑到宿舍楼道公共卫生间的镜子旁,打量自己丑陋的面庞,一看就是好长时间,然后再偷偷躺到床上,用眼泪****内心的悲伤。
但她是爱他的,她总坚信坚信再坚信,日子总算一天天地过了。
慢慢地她觉着,只有在电话里才能使自己暂时忘却悲伤,只有跟他聊天的时候才能感到幸福。
蓝小蝶两个月都没有回家去,父母亲给她发了短信,她也没回。
她思想上沉重的包袱始终压在心底,让她觉得喘一口气都很难。
军恋的每一个日子都似落入水中的珍珠,它们隐落在浮华尘世间。那珍珠虽不耀眼,内在却那般纯洁与低敛。在茫茫水底,只有两颗相近的心诉说着彼此的哀愁与思念,但总有一日,那纯透无暇的光彩会闪烁在无垠的碧空下,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