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因国力削弱不得不收缩其行政控制地域,虽无力抗御外侮,然而却可以威逼边民,“强劫驱掠,与其内入”。
西汉以北,东汉而南,两汉移民方向的剧变,标志着文化史进程的转折。
史籍中可以看到亡入匈奴的“秦人”教其穿井筑城,治楼藏谷的记载《汉书·匈奴传上》:“卫律为单于谋‘穿井筑城,治楼以藏谷,与秦人守之。汉兵至,无奈我何’,即穿井数百,伐材数千。或曰胡人不能守城,是遗汉粮也,卫律于是止。”而《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汉军“至窴颜山赵信城,得匈奴积粟食军。军留一日而还,悉烧其城余粟以归”。是匈奴已接受汉人“筑城”“藏谷”技术。,“胡巫”与“胡骑”亦曾直接介入汉王朝的宫廷斗争。《汉书·江充传》:“(江)充将胡巫掘地求偶人,捕蛊及夜祠,视鬼,染汙令有处,辄收捕验治,烧铁钳灼,强服之。”“遂掘蛊于太子宫,得桐木人。”《汉书·武五子传·戾太子刘据》:刘据起兵,“乃斩充以徇,炙胡巫上林中”。《汉书·刘屈氂传》:“(太子)使长安囚如侯持节发长水及宣曲胡骑,皆以装会。侍郎莽通使长安,因追捕如侯,告胡人曰:‘节有诈,勿听也。’遂斩如侯,引骑入长安。”后“丞相附兵浸多,太子军败”。参见王子今:《西汉长安的“胡巫”》,载《民族研究》,1997(5)。秦汉时期北边的民族战争,形成了不同文化交往融汇的特殊条件。各民族在形式上看来于强制力下被迫的迁流往复之中,实际上仍发挥出创造共同文化的主动的积极的作用。
战乱时期,各军事强权集团也往往以强制性移民的方式增强其实力。汉献帝初平元年(194),“董卓驱徙京师百姓悉西入关”(《后汉书·献帝纪》)。《后汉书·董卓传》记述,“尽徙洛阳人数百万口于长安,步骑驱蹙,更相蹈藉,饥馈寇掠,积尸盈路”。“悉烧宫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无复孑遗。”曹操使李典“徙部曲宗族万三千余口居邺”(《三国志·魏书·李典传》),又平定并土,“稍移其家,前后送邺凡数万口”(《三国志·魏书·梁习传》),“拨阴安,徙其民河南”(《三国志·魏书·张辽传》)《三国志·魏书·司马朗传》:“为堂阳长”,“先时,民有徙充都内者,后县调当作船,徙民恐其不办,乃相率私还助之,其见爱如此”。也是徙民河南之例。,“拔汉中民数万户以实长安及三辅”《三国志·魏书·和洽传》:“太祖克张鲁,(和)洽陈便宜以时拔军徙民,可省置守之费。太祖未纳,其后竞徙民弃汉中。”《三国志·蜀书·周群传》:“先主欲与曹公争汉中,问(周)群,群对曰:‘当得其地,不得其民也。若出偏军,必不利,当戒慎之!’时州后部司马蜀郡张裕亦晓占侯,而天才过群,谏先主曰:‘不可争汉中,军必不利。’先主竟不用裕言,果得地而不得民也。”,“徙民以充河北,陇西、天水、南安民相恐动,扰扰不安”,“徙氐五万余落出居扶风、天水界”(《三国志·魏书·张既传》)《三国志·魏书·杨阜传》:“(杨阜)转武都太守”,“及刘备取汉中以逼下辩,太祖以武都孤远,欲移之,恐吏民恋土。阜威信素著,前后徙民、氐,使居京兆、扶风、天水界者万余户,徙郡小槐里,百姓襁负而随之”。,“降巴东、巴西二郡,徙其民于汉中”(《三国志·魏书·张郃传》)《三国志·蜀书·张飞传》:“(张)郃别督诸军下巴西,欲徙其民于汉中。”“(张)飞遂破郃”,郃“引军还南郑,巴土获安”。,“徒汉南附化民于汉北”(《三国志·魏书曹仁传》),等等,都是强制移民史例。又如《晋书·宣帝纪》:“魏武以荆州遗黎及屯田在颍川者逼近南寇,皆欲徙之。”《三国志·魏书·卢毓传》:曹丕“以谯旧乡,故大徙民充之”。《三国志·魏书·辛毗传》:“帝欲徙冀州士家十万户实河南”,后“徙其半”。《晋书·食货志》:“宣帝表徙冀州农夫五千人佃上邽。”《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诸葛)亮拔西县千余家,还于汉中。”《三国志·蜀书·后主传》:“(姜维)拔狄道、河关、临洮三县民,居于绵竹、繁县。”也反映强制移民已成为一时定制。
这种强制性移民,史书有时又写作“虏”、“略”。如刘备曾“略得饥民数千人”至徐州(《三国志·蜀书·先主传》)。“梁兴等略吏民五千余家”(《三国志·魏书·郑浑传》)。建安十二年(207),孙权“西征黄祖,虏其人民而还”,十三年春,复征黄祖,“追枭其首,虏其男女数万口”。十九年,孙权征皖城,克之,获“男女数万口”(《三国志·吴书·吴主传》)。类似史例还有《晋书·良吏列传·鲁芝》:“(鲁芝)转天水太守,郡邻于蜀,数被侵掠,户口减削。”《三国志·吴书·吴主传》:“遣卫将军全琮略淮南”,“收其人民”,“诸葛恪征六安”,“收其民人”。《三国志·吴书·诸葛恪传》:“轻兵袭舒,掩得其民而还。”《晋书·羊祜传》:“吴人寇弋阳、江夏,略户口。”《晋书·武帝纪》:“吴将孙慎入江夏、汝南,略千余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