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贬入荒瘠山3
帝芷狐狸的记忆是最深刻的,只要轻轻一点拨就能将当初遇见的画面完整的呈现在眼前。那一场面,锦帛的血沾染在我的身上,入鬼魅般挥之不去。
再大的爱与欢喜,都抵不上这一份的怨。
“那你可是想怎样对他?”
“从此两两不相欠。”
一阵风吹进来灌入喉咙生疼生疼,眼瞧着老天医叹了口气笔直的站了起来。
廖若不是那些,廖若我只是荒瘠山上的一只小狐狸,廖若桑子钼没有如此千方百计的方式将我留下,也许结果会是不同。
望着窗外有些出神,也不知什么时候桑子钼就站在了身侧,他换了一身衣衫,不是那身我在三千年前替他做的,看那纹样极像是出自青鸾的手工。
他面色有些苍白,坐在刚才老天医坐过的地方不出声响。
“你,怎么来了?”
“老天医与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真是那样?”
“既然是听到了,那又何必来问我。想来在老天后的通灵镜上也是会有显示的吧。”
说罢,冲着空气中看了看,“你说会是在哪边?”
他竟也是朝着我看的地方深深的望了过去,只是说道,“我已是在此地布下了结界。”
“通灵镜之所以能够通灵,想来也是能看破一切的结界。”
“你当真是不愿意留下,就算只是为了小圆球。”
“甚是感激你救下了小圆球,甚是感激你令他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九重天上,他是天君的儿子,却不是我帝芷狐狸的儿子。”
只听到他沉闷的呼吸声,也许我是怨的,毕竟失了一双眼睛。都说狐狸丹凤媚眼的能勾搭上天君,想来没了这双眼睛连着普通的仙道也是看不上一眼的,心中饶是嗤笑了一下。也不多想,多半是厌倦了。
像是自言自语,听着他说,“那一年我娶了青鸾,是因为承华的东海异事,也为保他。我却从未在她面前自称为我。”
“那是天君对我厚爱了。”
因他是天君从而在四海八荒的面前要自称为“本君”,但承华却是说过我曾答应过一个女子要自称为我,故而他能在四海八荒的面前自称为我。
“你过来。”
他应声而起,背对着阳光使我看不清他的脸。待他靠近一些的时候,从手中拿出一把刀刺在了他的心口。
对不起,桑子钼。
地上的殷红像是显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转身看到小圆球只手捏着门框略带着哭腔说着,“你为什么要刺杀父君?”
他桀骜的仰着头,盯着我的眼睛时了无半点情绪。跟在他后头的老天医紧皱着眉头看向屋内,昏暗的光线下有些迷了眼睛。
听着远处的天雷响了第五下,又不知是哪个仙道受到了责罚。心中不免哀叹了一下,世人都愿成为仙,只不知仙道又多难。
也不知何时,一身红衣的青鸾站在了小圆球的边上,用饶是清脆的声音说道,“姐姐刺杀天君,罪大可诛。只道是天君有仁义之心,贬了姐姐入荒瘠山,永生永世都不可踏入九重天一步。”
如此,便是定了性。
在走出九重天门之时,没有小圆球,也没有素卿。只有一袭的紫纱衣袍在风中飘荡着,廖若是那一****上九重天只身而来。
循着旧时的路找荒瘠山的踪迹,三千年,早已是面目全非。
依稀想着,锦帛是如何****的走着这样的路到九重天上与那时的天君争吵,又是如何的败兴而回。
荒瘠山虽是被封了山,可我依然能踏进这里。凭着帝芷狐狸的血气,凭着如此本是似是而非的场景。妖,终究是不能在这样的青天白日里出没。
在下荒瘠山前,老天医在耳侧悄悄的说了声,那地界儿有捉妖的道士在需万分的小心。
想来这荒草遍野的,也是无多道士在的。
路过一个凉茶的小铺,看到那里的孩童,突地从脑海中蹦出小圆球的身影。想着也应该是被谁抹去的记忆,那样倒也是好的,至少他不会念念不忘与我。
自从荒瘠山中的帝芷狐狸被剿灭之后,此地便是沦落成了凡世中的一块荒芜之地,没了仙气的笼罩,也开始有了几家住户,几口人烟。
照着原先的道路,特特的是找寻到了旧的住处,虽已是被荒草掩盖,但还能看出曾经是有住过的痕迹。弯下身缓慢的拔了几株草,因是失了半身血的缘故,不能用术法将其除去。只是有些累,烈日当空晃儿想起老天后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惩处于我。
“姑娘,如此大的日头,你怎的在这里?”
转身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影,有些不太清晰,隐隐的身形像是个凡人。
见我没答话,便是走了近来。
才是看清了那个说话的男子,穿着肃青色的衣袍,倒也不像是寻常的人家。饶是一派清浅的气息,头发有致的束了起来。
他蹲下身也拔起了荒草,“这里已是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侧头看着他嬉笑的模样,饶是像三千年前的桑子钼,也是那样清浅的模样,他说姑娘我能在此地借住一下吗?脑袋一疼,才是恍然回神怎的又想起了桑子钼。
手指狠狠的掐进手掌,有些微疼,盯着眼前的荒草有些出神,若不是那年答应桑子钼的倾城相聘,许这里依旧是帝芷狐狸一族的住所。
“姑娘,姑娘?”
“嗯?”
“你在想什么,倒是出神了许久。”
“没,没什么。只是看着这里如此荒凉有些感触。”
抬眉才是发现荒草都已经除尽,露出的是木制的小屋,在上头挂着的风铃随着风微微的晃动着。那原是锦帛送与我的生日礼物,有几千年了呢?真的是记不得了。
走进摇晃一下,依稀能发出响动,倒是没有先前的清脆。鼻子一酸,满满的落下了泪,要不是我,兴许,这里的一切都会好好的。相较于桑子钼,我更恨我自己。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哦。只是风迷了眼睛。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清除的?”
说罢,微微昂头看了天空一眼,在那上头究竟是谁在看着呢?又是谁的眼睛不曾离开过这里?
“那倒不是,方才我叫了一个熟稔的人来帮忙。许是姑娘出神久了,就未是发觉。”
“谢谢公子相助。”
冲着他微微的福了福身,那九重天上的礼数,用在凡世应该是可以的。
“只是路过行了个方便。在下锦帛,敢问姑娘芳名?”
锦帛?
那二字横冲直撞的在心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波浪,卷起层层的涟漪。
若是有转世,那人是不是就是我哥哥锦帛。只是凡在九重天上被斩首的仙道,都会魂飞魄散。
原先的泪又慢慢的泛滥在眼眶,倒是把眼前的男子惊吓了,张皇失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一遍遍的说着姑娘,你究竟是怎么了?
不多时,从衣袖中掏出绢帕试了试眼睛,“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故人。我叫锦儿。”
“既然已是故人,姑娘就不用太伤心了,想必那已故之人也不愿见着姑娘如此伤心。”
“谢谢公子。”
“此后便是喊我为锦帛吧。姑娘可是住在这里的,怎会知道这地有间如此老旧的屋子?这已是无人居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