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香翰屏指挥顽军向第二大队驻地乌石岩(今石岩)周围增添兵力。保安第八团抵达梅塘,袁华照支队前往观澜方向运动,对乌石岩、龙华形成包围态势。当晚,王作尧、何与成率领部队从乌石岩出发,利用夜幕的掩护,派出一支小部队牵制敌人,主力部队经观澜圩,巧妙地穿过敌人的封锁线,经平湖迅速向淡水方向突围。
顽军发现新编大队和第二大队向东突围后,立即调兵遣将,前堵后追。第四战区司令部和东江游击队指挥所急电各部顽军迅速进行侦察截击。第四战区保安司令章远飞、东江游击指挥所杨幼敏亲赴海陆丰指挥作战。
第二大队于拂晓前抵达惠阳县黄巢嶂,马不停蹄地渡过淡水河,然后快速往东疾进。保安第八团和袁华照支队闻讯,立即往东追赶。这天晚上,经过几天几夜急行军的第二大队到达白花南面七八公里的一个小村宿营。
正是午夜时分,当第二大队人马正在酣睡时,保安第八团和袁华照支队从南、北两边悄悄摸上来,杀掉了站岗的游击队员,闯进村庄,突然对第二大队发动猛然袭击。
王作尧与何与成正在研究部队前进方案,听到有动静,当即叫醒正在熟睡的游击队员,高阳率领第一中队迅速占领制高点,组织火力阻击敌人,掩护主力部队朝东面突围。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由于黑灯瞎火,顽军对地形不熟悉,因此不敢恋战。
高阳见主力部队已安全撤离,跟着也边打边撤,带领部队向海丰埔仔洞前进。天亮后一清点人数,整个中队不足五十人,大部分队员在战斗中牺牲。高阳心痛得不得了,自己的左手臂中了一枪,子弹穿臂而过,卫生员替他简单包扎了一下。稍事休息,立即率队快速前进,于上午时分与主力部队在埔仔洞会师。
保安第八团和袁华照支队一打扫战场,发现除了地上躺满了七八十个被打死的游击队员,根本没有王作尧和何与成等重要人物的尸体,更别说全歼第二大队,为此非常失望,立马整队朝埔仔洞全线追去。
时值春夏之交,天气乍暖还寒。傍晚时分,居然下起了毛毛细雨。队员们身着单衣,足蹬草鞋,又冷又饿。王作尧命各中队抓紧时间做饭,好给大家御寒赶路。
担任警戒的李汉帮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大意,他亲自到各岗哨查哨。曾向梅安排好卫生员休息,自己不顾疲劳,也跟着丈夫前来巡查。由于天气寒冷,李汉帮严重感冒,加上连日来的急行军,一直没有休息好,整个人烧得厉害。曾向梅利用行军间隙采了些草药,熬成汤药送过去。
前沿哨位都是李汉帮亲自布置的,他挨个地查,挨个地问。当他来到一个小山坡时,见哨兵抱着枪依在一棵树上打瞌睡。李汉帮大怒,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力推醒哨兵,骂道:“你他娘的找死呀,有你这样站岗的吗,上次的教训不记得了,我们死了多少人你知道不,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都死在你的手下。”说完,连声咳嗽。
那哨兵星眼蒙胧地望着他,不敢作声。李汉帮也盯着他看,发现原来是南头袁太夫的儿子袁世忠,袁世忠也看出是李汉帮,结结巴巴地说:“李中队长,我……我发……”
“我什么我,发烧了是不是,我还发烧呢,那又怎么样,生死关头,你这样子敌人不用开枪就会把你给弄死,你死了不要紧,难道还要大家陪着你吗!”李汉帮骂骂咧咧。突然发现有响声,拔出手枪急问:“谁?”
有曾向梅端着药走过来,说:“是我!”
“阿梅,你不去休息,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李汉帮问。
“你看你,动不动就骂人,你这张臭嘴什么时候能饶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曾向梅责备道。
“你看他蔫头耷脑的样子,是不是昨晚挨了霜打啊!”
“行了,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曾向梅一边说一边将药端给李汉帮,说:“我刚熬的药,快趁热喝了吧,你看你都烧这样了,也没有个停顿!”
李汉帮平时硬得很,一见老婆心就软了,他接过碗嘿嘿笑,正准备喝,突然说:“我看这小子八成也是感冒发烧,不如给他喝吧,我还挺得住!”
曾向梅一看是袁世忠,笑着说:“是小袁啊!”
袁世忠有气没力地点点头,眼皮禁不住地打架,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曾向梅关切地问:“小袁,你到底怎么了?”
袁世忠晃着脑袋,小声说:“没事!”
曾向梅问:“是不是感冒了?”说完将手在他额头上一摸,惊叫道:“哟,烫得厉害!”
李汉帮说:“所以我看着他不对头,八成是在发烧,算了,这药你喝了吧。”
曾向梅说:“这样吧,你俩一人喝一半,我看你也是在硬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明天我再熬些,给你们俩喝。”
袁世忠接过李汉帮的碗,看了看,抿了一小口,不放心地问:“真苦,这是什么药?”
“车前草、枇杷叶等好几种,放心吧,都是我们农村人常用的草药。”曾向梅解释说。
李汉帮插话道:“你小子,哪来的福气,别以为就你老爸会治病,这草药在我们农村人人都会,又不是毒药,放心喝吧,没事。”
袁世忠苦笑一声,望着苦药,咕咚咕咚,狠喝了几口,擦擦嘴,说:“我够了,你喝吧!”
李汉帮接过碗,望望碗里的苦药,心里暗暗发怵,正要喝。突然,曾向梅指着远方喊:“阿帮,快看,好象是敌人来了!”
李汉帮定睛一看,蒙胧中,只见远处有两支黄色队伍快速朝这边运动而来,不好,果然是敌人来了,他顾不上喝药,将碗往地上一扔,碗被摔得粉碎,半碗药撒了一地。他拔出枪来,大喝:“快去报告,敌人来了!”说完,扶起袁世忠,与曾向梅快步回去。
附近站岗的队员立即赶往部队报告。
听到敌人来了,王作尧命令集合。队员们正在吃饭,刚吃几口,听到号令,将碗一丢,拾起枪,一边咀嚼一边集合,有人嘴上还挂着饭粒。王作尧与何与成早已确定了行军路线,见部队集合完毕,便率队朝莲花山挺进。
当两支顽军好不容易赶到目的地时,发现地上全是游击队丢弃的碗筷,锅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估计他们刚走不远,支队长袁华照命令部队乘胜追击。
第二大队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于次日晚上到达莲花山。由于部队忙于急行军,队员们没吃没喝,到莲花山时早已是精疲力竭,再也走不动了。王作尧与何与成察看了地形,就将部队安置在一个废弃的庙里。
为防止敌人半夜偷袭,由高阳中队驻守在对面的一个山峰上,登山远眺,可以清楚地看到庙周围的一切动向,一旦发现敌情,即时可以通知庙里大队部转移。而李汉帮中队守卫在与庙不远的林子里,这片林子就在路边,又正对着庙门,便于隐蔽和接应部队机关。
眼看午夜时分,高阳见队员们吃过晚饭后一个个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睡着了。由于下了点小雨,地上湿鹿鹿的,高阳布好岗哨后,独自来到山峰最高处,依在树边打盹。远处的村庄灯火闪烁,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狗吠,绵延的山林万籁俱寂,只听山呼海啸,松涛滚滚。
此时此刻,高阳的思维翻滚,他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她美丽的身影总是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那个人就是李汉帮的妹妹李春玲,自从那天与春玲带着榴花到县城看病后,春玲的影子就像雕塑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后来,他经常瞅空去李汉帮家,一来是看榴花,二来则是想看看日思夜想的李春玲。
那天从县城回来,他们就经常在一起,他从春玲的眼神中,看得出来春玲也喜欢他。在李汉帮和曾向梅的撮合下,他和春玲很快就确定了关系,俩人自此眉来眼去,关系好得很。就在他随队伍离开乌石岩时,春玲特意送了一条围巾给他,她说这是从香港买的,第二天她就离开乌石岩前往香港,据说她已经参加了香港的抗日救亡组织。
月亮升起来了,周边却布满了毛绒绒的东西,乌云一层层地盖上去,使得周围阴森森的。高阳的手臂受伤后一直未好,曾向梅曾给他弄了些山药,由于每天的急行军使他无暇顾及伤口,更没有去换药。这时冷风吹来,手臂钻心地痛,几次打瞌睡都被痛醒。
这时,只见前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仔细看,有一个黑影正朝他飞来,他连忙握紧手枪,警惕地问:“谁?”
只听有人轻声说:“高中队长,是我,袁世忠!”
高阳质问:“半夜三更的,你不去休息,跑来这里干什么?”袁世忠一入队就编在李汉帮中队,这时他鬼鬼祟祟地跑来干什么。
他这么想着,袁世忠很快来到高阳身边,黑暗中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小包东西,问:“高中队长,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手?”
“你想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自袁世忠来后,高阳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是李中队长和曾向梅要我来的,他们说你的手臂受了枪药,要我拿药给你。因为白天没时间,所以只好现在过来。”
高阳一听说是李汉帮要他来的,这才放心地问:“你有什么好药,行不行?”
“没事,这是我们袁家正宗祖传的刀枪药,比云南白药还厉害。”
“是不是呀,既然有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早拿来,让我受了这么多天的苦,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小子,安的是什么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