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向文见了呵呵笑,说:“刘鹏仔,原来是你们,快把枪放下!”刘鹏仔听了,这才放下枪,并向黄炎孙示意,黄炎孙也跟着收了枪。
肖德明一听曾向文喊他刘鹏仔,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祟拜已久的偶像刘鹏仔,双手握拳作楫,赔礼道歉:“真对不起,我肖德明自以为火眼金星,今天算是看走眼了,原来阁下就是本人仰慕以久的刘鹏仔刘大英雄,本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见笑了!”
刘鹏仔挖苦道:“没事,不打不相识吗!”
曾向文呵呵笑,问肖德明:“肖大队长,收编的事你考虑得处长样了,时间已经这么久了,你若再拖下去,我已没有这个耐心了。”
肖德明赶紧说:“这事好办,听你曾大哥的就是了,我们回去马上给你整编。”
曾向文笑了,说:“这还差不多,那就把电台还了,收拾好你的东西,咱们赶紧走吧!”
肖德明连连说:“好的,马上就走!”说着,他走过那个还抱着电台的手下,一脚踢过去,大骂:“有眼无珠的家伙,还不送给人家?你找死呀!”
那人赶紧将电台还给杜新南,杜新南拿着电台,左看右看,估计是摔坏了,气得发疯,当着那人的脸啪啪就是两个耳刮子,骂道:“你个王八蛋,早知道是这样你还抢它干吗。”
一场虚惊过后,肖德明紧紧握住刘鹏仔的手说:“刘队长,你肯不肯赏个脸,带着你的兄弟们和曾大队长到寒舍一叙,如何?”
刘鹏仔说:“不敢劳你肖大队长的驾,咱们还有任务,你就留着给自己慢慢享用吧,说完将枪还给他,带上队伍,与曾向文招呼一声,扭头就走。
“慢!”曾向文叫住了刘鹏仔,问:“前面就是打鼓岭,你们翻过黄竹坑就差不多到坪山了,要不我多派些人随你们同行?”
刘鹏仔说:“不用了,这一带我比你熟,你们还是回去改编吧。我们先走了。”说完,领着杜新南、方蓝他们转身就走。
166
当刘鹏仔、杜新南和方蓝他们回到坪山田心村时,已是黄昏时分了。只见总队部驻地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呈现出一派喜庆之气。
刘鹏仔左看看右望望,不知道这喜庆之气从何而来,难道是总队部搬过来,还是惠阳大队打了大胜仗,可仔细想想也没必要这么张扬啊。已有一年多没有回到坪山,他的家就在与坪山不远的大鹏,所以对坪山还是深有感情的。
这时,曾生走了过来,刘鹏仔叫了一声总队长,感觉挺别扭,其实大家都习惯叫他大队长,曾生乐呵呵地说:“刘鹏仔,你小子在港九地区战果累累,打得日伪军寐食不安,使汉奸特务们谈虎色变,真不愧是我们游击队的大英雄呀!”
刘鹏仔谦虚地说:“哎,这没什么,都是你曾总队长领导有方吗,怎么样,今天你们这边有什么喜事吗?”
曾生正想说话,只听外面一声大喊:“老刘,你个死仔,今天怎么跑到坪山来了,是不是港九大队不要你了,还是让鬼子汉奸把你赶到这儿了?”
刘鹏仔回头一看,却是林文雄带着一支部队从外面赶了回来,认识他的人都跑过来看他,老朋友见面分外眼热。刘鹏仔一见林文雄可乐了,好久都没见过这小子了,俩人的对头戏还没唱足呢。今天可好,俩人又可以凑一块热闹热闹了。他乐呵乐呵地说:“林老虎,你小子长能耐了,什么时候领着这么多人去赶集呀?”
大家听了,都笑将起来。林文雄拍拍刘鹏仔的肩头,说:“哥们,来,咱们亲热亲热!”未等刘鹏仔转过身,他一把抱住刘鹏仔的双肩,动容地说:“哥们,想死我了!”
刘鹏仔也受了感染,用力抱住林文雄,声情并茂地说:“你他娘的林老虎,想得我呀狠不得一枪把你给崩了,怎么样,这些年来还好吧!”
“还死不了,敌人的子弹好象都认识我似的,见了我林文雄就净拐弯儿。”林文雄把牛皮都吹上天了,又捧着刘鹏仔的脸,裂嘴大笑,说:“让我仔细瞧瞧,哟,你小子又黑又瘦的,是不是成天在那个灯红酒绿的地方狂窑子了!”
“我去你的!”刘鹏仔一把将林文雄推开,骂道:“你小子成天只晓得狂窑子,小心那些娘们把你那宝贝给剪了,到那时,公的变成母的,别说你去打老虎,只怕你连只老鼠都抓不到了!”
一席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曾生也跟着乐开了花,他指着林文雄和刘鹏仔说:“你们俩个臭小子,到一起就没有好事,时间不早了,还不赶紧进去休息休息。”说着他又指着刘鹏仔说:“算你小子有口福,今晚还有喜酒喝。”
刘鹏仔惊问:“喜酒?谁的喜酒?”
曾生神秘地说:“问那么多干什么,进去不就知道了?”他说完就走了。
刘鹏仔缠着林文雄说:“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小子狂窑子的时候拐卖来的,还是你小子从泰国骗了一个夭娘过来?”
“去去去,胡说八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是黄……”林文雄说到一半打住了。
“黄什么,快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刘鹏仔急问。
有人告诉刘鹏仔是黄东和李春玲今晚举行结婚典礼,刘鹏仔听罢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通,黄东和李春玲怎么会扯到一块呢?他指着林文雄说:“你小子是不是……”他见身边人太多,就拉着林文雄到一个僻静处问:“你小子是不是追不到人家杨芳就打李春玲的主意,而李春玲的主意没打上你就失落起来了?”
林文雄有些伤感地说:“事实确实如此,我真佩服你小子还有那么一点点判断力,说句实在话,杨芳是个什么人我不说你也知道,她可能是嫌咱们太粗俗,加上政见不同,各为其主,所以是不可能的,再说人家已经与富家子弟陈祖同结婚了,我还去想这些干什么呢。至于李春玲,我林文雄决不瞒你,我确实很喜欢她,可是,她跟我没谱,却与黄东好上了,这不,俩人就要结婚了,我想想也就算了,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说我还能咋的呢?”
刘鹏仔说:“你小子倒还有点人样,不过话又说回来,高阳兄弟牺牲后,李春玲能找到黄东兄弟,也不是一件坏事,这样你我都放心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还得告诉你。”
“啥事你说吧?”林文雄笑着问。
“咱们总队最漂亮的一个女子方蓝,她在香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叨念着你,还时不时地给你写信,你小子可知道?”
“我信都收到了,能不知道吗,她不是经常跟你在一起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我可告诉你呀,在方蓝她妈妈杨么英女士临死的时候,她老人家就拉着我的手,要将方蓝小姐托付给我,我答应了她老人家,一定要好好照顾方蓝。”
“好呀,那你就好好照顾她吗,你还找我干什么?”林文雄脸色铁青,酸溜溜地说。
刘鹏仔气得挥拳要打他,骂道:“你小子是欠揍对不对,人家方蓝小姐喜欢的是你不是我,我是方蓝她哥,她的大事由我作主,你小子要是朝三暮四,辜负了人家方蓝的一片芳心,我这个当哥的绝不答应,小心哪天惹恼了我,老子一枪把你给毙了!”说着用手势作枪状,指着林文雄的脑袋啪了一声。
林文雄将他的手挡开,说:“得了,你什么时候又当起人家方蓝的哥来,瞧你那德性,也不害臊,对了,我也有一件事必须郑重地告诉你。”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刘鹏仔催道。
“你小子可听好了,我是李玉英她哥,她的终身大事由我这个当哥的作主,你若是哪天欺骗了人家,我的拳头可不是吃醋的,老子的拳头想必你是领教过了,不用多,我只要半个拳头,就将打爆你那个狗头!”林文雄说完,握起拳头掂量掂量。
刘鹏仔怔怔地望着林文雄,林文雄愣愣地望着刘鹏仔,俩人突然仰天大笑。笑完了,林文雄正色问:“方蓝不是跟你一块回来了吗,人呢?”
刘鹏仔说:“一回来就和杜新南到大鹏半云山去了。”
林文雄问:“去大鹏干吗?”
刘鹏仔说:“当然是去山上架设电台,你急什么,反正是回来了,你还怕见不着她呀?”
林文雄害羞地说:“我不是那意思!”
俩个人正说着话,这时,黄东从里屋走了过来,说:“哟,你们俩个臭小子躲在这里折腾啥呢,这么开心?”
刘鹏仔和林文雄连忙抱拳作楫,同声说:“恭喜恭喜,恭喜黄东兄弟今天旗开得胜,喜结连理!”
黄东指着刘鹏仔说:“好你个臭小子,听说你和方蓝他们从香港来了,我找遍了都找不着你,原来是躲在这里又和林老虎胡闹来了,走,咱们兄弟几个好些时候不在一起了,今晚得喝上几杯!”
林文雄笑嘻嘻地望着刘鹏仔说:“你看看,新朗倌都下命令了,咱们还不进去喝他几杯喜酒,岂不是太见外了!”
刘鹏仔痛快地说:“好,咱们今晚就喝个痛快!”说着就随黄东和林文雄走了过去。
婚礼大堂就设在田心村的一个祠堂里,只见大堂门口贴着红对联,墙壁上挂着大红灯笼,几盏汽油灯将里外照得亮堂。这可是成立抗日游击队以来第一对伉俪在战争岁月里结婚,总队领导非常重视,特意拨出了些银钱,摆上几桌丰盛的酒席,并为新人举行隆重的结婚庆典。
当新朗官黄东挽着新娘李春玲身着盛装步入礼堂时,大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刘雪米不但是伴娘,还当起了司仪,在刘雪米的倡议下,一切按当地风俗办。
身为证婚人的曾生讲了话,他说:“黄东和李春玲并来不是一对,而是两对,但今天却成了一对,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们在残酷的斗争环境中经受了血与火的考验,是同志间的友谊和战友间的友情升华的结果。钟水秀同志和高阳同志牺牲后,黄东同志和李春玲同志在感情的生活中一下子失去了依靠,不久,黄东同志又在黄田战斗中身负重伤,是李春玲同志舍生忘死地营救黄东,然后又精心地照顾好黄东同志,这样使他们的感情走到了一块,终于结成了革命的夫妻,最后我祝愿他们夫妻和睦,百头偕老!”
当刘雪米喊一声:“新朗新娘交换结婚礼物!”,按理来说作为新朗官应该送给新娘的是戒指,可黄东却将一支银灰色的勃朗手枪双手交给李春玲。这支手枪本来是张琴的,后来钟水秀拿到这支手枪为父报仇杀死了叛徒,在掩护伤员转移时钟水秀牺牲,手枪被顽军黄文光夺去,后又被林文雄从罗坤身上夺回。李春玲接过后,将一条洁白毛巾挂在黄东的脖子上,就是这条毛巾,跟随着高阳参加过无数的战斗,最后高阳在蕉窝岭牺牲时还悬挂在松树上。
眼看着他们交换完礼物,大家这才坐定,举杯庆贺。刘鹏仔和林文雄等闹哄哄地缠着要黄东讲述婚恋故事,黄东见推脱不掉,只好站起来说:“要说起这桩婚姻,还真得感谢曾总队长的大力支持。说句实在话,要不是刘雪米和李春玲悉心照顾,我黄东这条命早就没有了,是她们在黄田战斗中舍身相救,还有在战斗中牺牲的胡约翰等战友,没有他们,我黄东活不到今天,所以,今天这怀酒,我得先敬那些在战斗中英勇牺牲的战友们……”
见黄东把酒洒在地上,大家都肃然起敬。
167
次日,刘鹏仔率领短枪队要回香港。
当他来惠阳大队部准备找曾生辞行时,却见曾生正在与独立中队的高力和叶长民交待作战任务,林文雄也坐在一边。只听曾生说:“杂牌部队陆如一逃至坝岗后,受顽军的指使,如今又卷土重来,驻扎在大鹏城和王母圩进行驻剿,意在切断我们部队进入大鹏半岛的陆上通道,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拔掉这个钉子。另外,还有莫忠民、李一斌大队,你们要配合李伯球的联防抗日自卫大队,就像平时我们吃豆腐一样,看准哪快就吃掉哪块,只要不违犯原则,你们爱打谁打谁去,不必向我请示,尽快向大亚湾地区开进。”
刘鹏仔听罢,请示道:“总队长,要不我也参加他们独立中队的作战吧,大鹏我熟悉,这仗好打。”
曾生说:“不必了,你们还是尽快回到港九地区去,那里更需要你们,目前日军正在扫荡,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要与敌人斗智斗勇,注意保存和发展自己的势力,你们肩上的担子不轻呀!”
林文雄斗趣道:“你小子不会是来抢功的吧,几个杂牌部队还轮得上你吗,我建议你还是回到香港去吧,那里花姑娘多,你可以天天米西米西!”
刘鹏仔瞪了一眼林文雄,骂道:“闭上你的臭嘴,要米西回你的泰国米西去。”
林文雄得了臭骂,嘟咙说:“什么泰国不泰国的,老子是中国人,是坪山人。”
这时,独立中队派出侦察的队员回来报告,说陆如一大队这几天每天都从大鹏城派出一个中队到坝岗、小桂一带抢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