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育旺听得大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昨天游击队的主力不就是在这附近吗,说完准备率部回师大径,不料刚走不远,就遭到张加山一带自卫队的阻击。凌育旺恼羞成怒,命令全线攻击,全歼这股不自量力的自卫队。
谁知,就在他准备全线反击时,自卫队却消失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凌育旺以为把对方吓跑了,继续率队回师,这时,林文雄见敌人要回去,又冲了过来,凌育旺气得大骂今天是见鬼了,不干掉这小子简直就是有辱祖宗,他骂完就指着林文雄吼,给我狠狠地打。
林文雄打了一阵,要李玉英先往太平方向突围,自己随后拔腿收枪往怀德方向奔跑。凌育旺见林文雄又开始逃跑,发誓不干掉这小子誓不为人,遂分成东西两路追赶,边追边打,决不轻易放过。
高阳站在山坡上,亲眼看到林文雄带着一队人朝山下公路上跑来,后面的大批顽军紧追不放,乐得心花怒放,心想这小子平时狂妄得很,想不到也有今日。幸好遇到了我高阳这么好心肠的人,换了别人,就算是跑断你两条腿也无用。
他命令大家准备出击,拦住凌育旺这个长期霸占大岭山区的顽军头子,今天老子就要与林文雄这小子唱一出双簧,给他凌育旺一点颜色看看,咱们游击队已是今非昔比了。大家齐刷刷亮出家伙,埋伏在公路的山上,准备居高临下伏击顽军。
这时,有人前来报告,说曾大队长命令放过凌育旺,等他们进了北栅,再截断其退路。高阳一听,暗自偷笑,说太好了,看来还真得让林文雄这小子跑断腿。林文雄啊林文雄,你要怪也怪不了我高阳,只怪大队长命令下得狠。
他一看,不好了,凌育旺命令队伍停止前进,他环视左右,却见公路两边山高路险,只怕中了埋伏,又不放心地问参谋,这边是不是有游击队的主力部队,参谋说应该不会,太平方向驻有大批日军,他游击队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活动。
凌育旺觉得有理,可还是不放心,他抓起一挺机关枪,朝山坡上乱打一气,他想若是有埋伏,这枪声一响,应该会马上作出反应。谁知他枪声一停,只听山上呱呱乱叫,引得一群群鸟雀惊慌飞愣。
枪声一停,又恢复了宁静。凌育旺大喜,想必没有埋伏,正准备休息一下。哪知,林文雄跑了一阵,见凌育旺不追了,跑回来向顽军开火,打得前面几个顽军在地上乱滚。凌育旺十分恼怒,命令部队前速追击,尽快干掉游击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珠江队一、二中队早已出发,前往北栅迎击顽军。黄东率第三中队殿后,一切部署完毕,正准备出发,只见一名巡逻的短枪队员匆匆跑来报告,说太平方向发现大批日军,正往北栅方向运动。
黄东大吃一惊,心想日军此次出动目的何在,难道是向游击队而来,为什么又不直接向郭家村来呢,黄东百思不得其解,立即将情况向曾生报告,曾生正在看地图,他听了黄东的报告后。手指北栅,兴奋地说:“既然情况有变,你火速通知第一、二中队埋伏在北栅南面的大宁一线高地待命,由高阳的铁路队尾随凌育旺部至北栅东面设伏,咱们有好戏看了!”
黄东听了,明白过来,跟着也乐了。时间紧急,他立即命令通讯员前往通知先头部队,自己率第三中队马上出发,赶往大宁一带。
由于凌育旺追得紧,林文雄和李玉英由于跑得太急了。他们好不容易来到北栅地面,进入太平公路上,他正欲往大宁方向走。刚转过一个山头,林文雄抬头一看,不由傻了眼,只见前方出现大批军队,走在前面的是装甲车,骑兵紧随其后,最后面的是步兵,浩浩荡荡,约有二千余人。
不好,是日军!李玉英也看呆了,小声问林文雄怎么办?林文雄嘀咕一阵,他妈的这个该死的凌育旺还真不好惹,今天这一惹果然惹出麻烦来了,前面有日军,后面有顽军追兵,只要两面一夹击,他林文雄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得完蛋!
只见身后就是一座小山,山那边连着山,而山下面是一片开阔地,正适合大部队展开作战,眼看地势对自己不利。唯有这个山头形成弯角,使得日军与顽军都成了盲点。林文雄灵机一动,有了,立即命令大家上山,迅速占领高地,将枪口对准山下,严阵以待。
林文雄小声对李玉英说:“你立即带领大家上山。”
李玉英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让我们伏击敌人?”
林文雄极不耐烦地说“没那么多为什么,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李玉英开始讨厌他的瞎指挥,很不情愿地说:“还是由我来埋伏,你带人上山吧?”
林文雄厉声道:“不行,你赶快带人上去。”
李玉英见拗不过他,只得冷冷地丢下一句:“你个疯子!”就带着人上山了。
林文雄又喝问:“你说什么?”
李玉英慌乱地说:“没,没说什么。”
林文雄补充说:“记住,不要走得太远,半个时辰后你再带着大家下山,我在这里等着一块下去收拾残局。”
李玉英这才明白过来,再也不想与他争了,赶紧带着大家往山上撤。林文雄见李玉英走远了,这才伏下身来仔细观察。日军已快速运动而来,凌育旺突然不见了林文雄,心知不妙。
凌育旺站在公路边上一个高坡处,拿起望远镜左右观察,再往前是太平镇,那里驻有日军的一个联队,料他林文雄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往日军肚皮里钻。东面是宵边镇,那里是深山密林,容易隐蔽,估计是往宵边方向溜了。
而眼下正前方就是大宁的个山头,他每到一处山头,就有些不放心,怕中了对方主力部队的埋伏,不敢冒然前进。他要参谋长率一部分人上山看看,如果没有埋伏,就准备往宵边方向追赶,然后自己却停下来不走了。
这时,高阳的铁路队也悄悄地追着凌育旺部来到北栅的北面,他见凌育旺又不走了,正自奇怪,却见不远处有日军大部队赶来,暗自称奇,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牵连了那么多部队,林文雄这个狗日的如此一搞,看样子要出大乱子了。他环顾左右,天上阴云翻滚,一片死寂,周围笼罩着一种大战前的紧张气氛,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边日军的先头部队已抵达这边山头,正往公路上扑来,而顽军凌育旺却停滞不前。林文雄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他小声地对身边的一个队员说:“我打日军,你打顽军,咱们同时开火,就让这群家伙互相撕杀,然后我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完,林文雄瞅着站在前面的一个日军骑兵,举枪瞄准,只听啪的一声枪响,日军骑兵应声裁倒于马下,日军大惊,立即叫喊着冲过来。那边顽军的一个先头兵也被打中,气得凌育旺骂骂咧咧,他指挥部队往前追赶。
哪知冲过那个山口,居然发现是大批日军,他惊得目瞪口呆,想溜已经来不及了。几乎是同时,日军也发现了顽军,立即散开架势,组织强大的火力网,向顽军展开了猛烈攻击。双方一交火,打得十分激烈。
林文雄一见,笑得前合后仰,大叫着:“上当了,狗日的凌育旺终于上当了,好呀,他娘的,你们打吧,都给我往死里打,打得越猛越好!”队员们也跟着起哄,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那边对面的高阳也跟着卟噗笑出声来,他骂林文雄:“他妈的这个林老虎,看不出来还真有这么一手,难怪他小子总是牵着凌育旺的鼻子跑,原来是引到日军的枪口下,这会好了,有戏好看了。”
随后赶来了的黄东和曾生站在大宁的一个山头上,见山下公路上、田野里到处是人,日军与凌育旺打得正欢,自然是乐不可支。黄东问曾生:“总队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曾生笑呵呵地说:“好办,你只管看就是了,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冲下去凑凑热闹。”黄东听罢,笑而不语。
凌育旺猝然遭到日军的迎头打击,大骂林文雄那小子狡猾,若再碰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然而,说归说,恨归恨,面对日军来临,他也不能做孬种,他赶紧命令部队迅速占领制高点,摆出与日军决战到底的架势。于是,各种火器同时开火,打得日军人仰马翻。
可是日军发现对方兵力不少,迅速占领公路桥头的有利地势,有的渡河迂回过去,立即形成包围态势,迫击炮、掷弹筒一股脑儿投上对方,炸得阵地上硝烟滚滚,轻重机枪、三八大盖一齐开火,打得顽军死的死,伤的伤,哪里还是对手。
由于日军炮火猛烈,顽军一时难以抵挡,打了半个时辰,死伤过半,只得边打边撤往公路北面。日军的装甲车从公路上呼呼地开炮,步兵以装甲车作掩护,从公路,田野上扑向顽军,将顽军逼在一个狭窄的山谷里,打得遍地开花。
眼看顽军就要面临灭顶之灾,曾生见时机成熟,举枪朝天一放,黄东率各中队如猛虎下山,饿狼似地扑向日军。见黄东下山,对面的高阳率铁路队也同时下山,从北面攻击日军,林文雄正看得起劲,这时见黄东和高阳突然冒出来,同时冲下来向日军开火,他也闲不住,起身带着大家跳向公路,朝日军开火。李玉英见下面这边打得火热,也带着队伍迅速下山,与林文雄一道,杀向日军。
日军正杀得眼红,不料,突然从东、南和北三面冒出一队队游击队,将他们咬住就打,并团团围住,日军一时乱了阵势。原来只朝一个方向打,现在要防备四个方向的攻击,一时火力分散,打得毫无章法。
可怜凌育旺被日军打得无处可逃,眼看就要彻底完蛋。就在这节骨眼上,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游击队主力,他们一齐扑向日军,原来向他们攻击的日军掉转枪口去打游击队了。凌育旺窃喜,参谋长问他怎么办,是跑还是打。
凌育旺大声说当然是打,参谋长又问打谁?是打日本人还是游击队?凌育旺气得大怒,说你王八蛋是吃屎长大的,游击队都来了,咱们还能跑吗!日本人是什么东西,不打日本人还打谁?参谋长得令,指挥部队转身与游击队并肩作战,一起攻向日军。
珠江队、铁路队和惠阳大队凭借有利地势,打得日军措手不及,蒙头转向,加上凌育旺又杀了回来,四支部队一合围,与日军绞在一起,使日军的装甲车和小钢炮发挥不了作用,日军骑兵左冲右突然,一个个被射于马下,脱缰的军马翻蹄嘶鸣,四处乱窜。
平时游击队与顽军是死对头,今天在日军面前,很快都成了兄弟和同一战壕里并肩战斗的战友,他们众情激昂,互相照应,联手阻击,见了日军就打,看到铁帽儿就砸。提刀的砍脚,带刺刀的扎肚子,拿枪的射头,日军困在带水的田野里,冲不了,跑不动,只有挨打的份儿,一个个惨叫着倒下,不一会,日军东倒西歪,尸横遍野。
林文雄杀得眼红,将一个军曹杀死后,随手缴了一把军刀,觉得十分过瘾,就专找日军军官对峙。这时,他见一个日军少佐手持指挥刀狂呼乱舞,好几个顽军和游击队员死在他的刀下。顿时勃然大怒,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哪知这个少佐正扑向凌育旺,凌育旺猝不及防,只得捡起一支步枪招架,俩人一前一后杀得难分难解。
林文雄正看着,三个日军举着刺刀杀来,林文雄闪身让过,抓起日军的枪柄,一刀一个,连杀两个日军,另一个从背后刺来,林文雄闻到风声,侧转身躲过,飞起一脚,将那日军踢飞几丈远。
他刚要起身,只听凌育旺喊道:“你小子注意前面!”林文雄听到喊声,抬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两个日军往他前胸刺来,林文雄往后一仰,倒在地上,两个日军落了空,朝他步步紧逼。林文雄就地一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日军后面,跃起一刀,将日军头颅砍飞了,另一个日军转过身来,又被切了勃颈,两个日军卟卟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