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为了青兰抛弃显赫家世,两个人便开始隐居山林的清贫生活。二人结婚那日是深冬,寒风凌厉,黄叶尽凋。为了给如此萧条的景致增添上一份喜庆,凌宇把身上的好衣裳卖了换来嫣红的幔帐。
红艳铺开床头,洞房花烛当夜,他们却聊了整整一夜。究竟是什么样的深情,才会让二人抛弃一切都要在一起。今后的日子会如何,他们不敢多想,互相相拥,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
后来究竟是何时睡着,凌宇记不清了。但待到他醒来,原本嫣红的幔帐变作乌黑,他也像失了魂似得将幔帐扯下来,抱在怀中,像是丢掉最珍贵玩具的孩子一般,痴痴地对幔帐说着:青兰、青兰、青兰……
青兰面对凌宇的突然变化措手不及,起先以为凌宇过几天会适应,未料几天之后痴傻得更为严重。青兰花光了所有的钱请大夫,大夫却说凌宇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什么邪物缠上了,需请猎妖师看一看。青兰犹豫了。
临近新年的时候,凌宇病入膏肓。青兰能知道问题出在幔帐上,她也曾一度想烧了幔帐,可看着凌宇清黑眸子中的沉痛,她又下不去手。
只要让凌宇忘了幔帐,他就能恢复正常罢。青兰始终这么认为。
雪山深处凉屋的名声不小,青兰隐约觉得那里是最后的希望,便骗凌宇道:“夫君,你可知雪山深处有一座凉屋,在那里只要出售自己死后的魂魄,其主人便会替你实现一个愿望。你想救幔帐中的人出来,我带你去。”
始终精神恍惚的凌宇一瞬间停止了动作,半晌点了点头。
故事说到此,若魂已然猜出青兰前来的目的。
青兰抬眼,眸色复杂,紧接着歉疚叹气:“幔帐中住着一个妖怪,丈夫一定是为妖怪所惑,我也曾想过烧了幔帐,可一想到幔帐中的妖也是活物,实在下不去手,只求你们能让丈夫忘了妖怪,变回从前的样子。”
“姑娘倒是心善,只不过这真是姑娘的心愿?值得你用魂魄去换?”若魂的目光无意间落到青兰抬起的双手,芊芊玉手,皮肤白皙透光。
“……是。”青兰回答得很轻,右手已经去够鬃毛笔。
完了。若魂明知青兰有诈,却不知如何制止,难道她头一回收契约就要失败?就在若魂想要伸手去夺笔的瞬间,远处的白子寒蓦地一句:“青兰姑娘,凉屋不做亏本买卖,若你所求愿望不是执念最深所系,我们无法收到你死后的魂魄。”
若魂的脸色瞬间尴尬极了。
白子寒继续道:“照顾痴傻的凌宇很累吧?一时的惊艳却要忍受后半生无穷无尽的痛苦。”
“青兰愿意。”青兰握着笔,停在纸边。
若魂觉得不能让白子寒失望,想着怎么样才能逼出青兰的心里话,突然就找了说辞,她故作惊讶地望着青兰的手:“姑娘的手保养得当真是好,完全看不出是奴婢的手。”
青兰赶忙收回手,垂在自己身前,低着头,似乎很尴尬。
若魂紧接着道:“比起收凡人的魂魄,凉屋更喜欢神仙妖怪的魂魄,倘若今夜也能将幔帐之妖怪的魂魄一道收来就好了。姑娘,你所说的妖换作帐之妖,虽然非常罕见,却没什么能耐。”
“这样啊……凉屋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们不仅知道她的名字,还知道她是借助吸食男女之情存活。”若魂眼见着青兰神色慌张起来,便更为得意:“你说,有没有一个可能……”
“重儿,够了,你是想要赶走客人?”白子寒蓦地开口,制止若魂不知轻重的猜测。白子寒终是看不下去了,若魂毕竟还年轻,竟然想用激将法。他走到青兰面前,示意若魂站到一旁。
青兰险些就想找个借口离开,看到白子寒过来,再次落座。白子寒在若魂耳畔轻声一句,若魂便往凌宇走去。
而剩下的青兰,就让白子寒,他自己来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