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油然而生些许的感动,微微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苏总。”
陈昊前脚离开苏德俊的办公室,袁伟杰后脚便跨了进来。
袁伟杰平素到苏德俊的办公室,很少坐于其办公桌对面的便椅上,而是在其办公室的沙发上就座。这时候,苏德俊也往往待袁伟杰在沙发上落座后,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整包香烟——反正,苏德俊平时抽什么烟,便取出什么烟,或是人家送给苏德俊的高级香烟、新上市的还没来得及品尝的香烟,朝袁伟杰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扔,端着自己的茶杯,离开自己的老板椅和老板桌,在袁伟杰就座沙发的侧旁或对面的沙发上就座。
袁伟杰这时则抓过苏德俊扔过来的香烟,熟练的撕开包装,伸出右手中指往香烟封口处敲击两下,便有几根过虑嘴的烟屁股像变戏法似的如竹笋破土般冒了出来。从中抽出一支,再从沙发上起身,将抽出的那根香烟递与苏德俊,打着火,躬着身子为苏德俊点燃香烟,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从烟盒中冒出来的烟屁股中再抽出一支,叼在自己嘴上……
二人吸了几口烟,办公室立刻弥漫着缭绕烟雾。
今天,完成了上述固定的程序,又闲聊了几句,袁伟杰便转入正题:“前两次跟你提议调资一事,不知老板是否有意向?”
苏德俊眉头一拧,问:“又有人找你提及这事?”
“这个倒没有。不过,我还是善意地提醒一句:如果再不适当调资,恐怕会有人离开。”袁伟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在沙发上,偏着头,煞有介事地说。
“谁这么自负?这是威胁吗?我苏德俊从来不吃这一套。他有本事离开好了。”苏德俊猛吸了口烟,把吸剩的半截香烟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提高了嗓音,硬邦邦地甩给袁伟杰一句。
通常情况下,袁伟杰是不会顾忌苏德俊面上表情的阴晴变化,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善意地提个醒。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也可以不采纳我的建议。”
“那你说说,究竟是谁敢拿跳槽这事来要胁我?”苏德俊沉下脸来,严肃地问,“是陈昊吗?”
苏德俊之所以第一个想到陈昊,是因为陈昊刚刚因为工资的事找过他。
“第一,这个人不是陈昊;第二,这个人也没有拿跳槽来威胁,人家确实认为目前公司的薪酬水平在六河同行业中是偏低的。”袁伟杰吸了口烟,吐出一缕烟雾,望着逐渐消散的烟雾继续说道,“你也不要去猜测是谁有这个想法,我可以负责任的透露这个信息给你——大家对目前的工资待遇普遍存在着不满的情绪,只是都放在肚子里不敢说而已,可一旦同行业中有拿高工资来挖咱们的人,可就难以保证人家不动心。你知道吗?恒荣现在中层干部的工资是咱们的一倍还转弯呢。”
“那个沈辉就是个乱出牌的主儿,一个没脑子的愣头青。他那里工资高,能按时发放吗?能拿得长久吗?我们有这种情绪的人就是目光短视,见利忘义。”苏德俊的情绪有些激动,再次提高了音量。
“我不是来跟你争论这事的。我是来提个醒,到时有人闪了,不要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袁伟杰架着二郎腿,斜躺在沙发上,不急不躁地说。
苏德俊感觉袁伟杰的话里藏着内容,心里更加不爽:“你不要说半截留半截嘛,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袁伟杰见苏德俊已经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终于抖出谜底道:“沈辉已经开始挖咱们的墙角了。”
“是谁?”苏德俊颇感惊讶地问道。
“许兰英。”袁伟杰回答说。
“不可能!”苏德俊不信地摇摇头。
“你是说沈辉不可能挖咱们的人,还是说许兰英不可能跳槽?”袁伟杰故意问。
“我是说许兰英不可能答应沈辉。”苏德俊肯定地下结论道。
“什么皆有可能。双方已经见过面了。对方承诺许兰英的年薪暂定5万。”
苏德俊还是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道:“如果换着是你袁伟杰,你会为了沈辉的这5万元背叛我吗?”
“当然不会!”袁伟杰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就对了,既然你不会因为金钱而背叛我,那么,她许兰英也不会为了区区5万元而背叛我的。如果换着是陈昊,我信。但——许兰英,我不信!你们都是我的元老部下,不会因为一时的经济利益而背叛我的。”
“你这个定性我不认同,什么叫背叛,哦,人家为了养家糊口追求更高的利益,更好的去处就叫背叛,这恐怕言重了吧。”
“什么叫更高的利益更好的去处,如果真是这样,她许兰英就是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晕了脑子、迷惑了双眼。她可是跟了我十年。”苏德俊面上又现出激动的表情。
“哎,请注意你的口语。人家一良家女子,跟了你十年,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袁伟杰开起了玩笑。
“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问你,这事是许兰英亲口说给你的?”
“没有。”袁伟杰郑重其事地摇摇头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如果不是许兰英亲口说的,你就不用瞎琢磨这事了。你作为公司重量级元老,散布这类不健康的言论,影响很不好。”苏德俊不无责怪地说。
“行。从此,我不会再跟你提这挡子事。”袁伟杰悻悻然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