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流大踏步走了进去,看见李腾尸身的那一刻,脸上微微动容,随即叹了口气,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李腾垂目盘坐,头颅微微低着,脊梁直挺,神色不显慌张,安详宁静,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好似他随时会醒一般。
名弥深吸一口气,止住将要落下的泪水。
浪流轻声道:“莫做女儿态,峰主在天上看见了会不高兴的!”
名弥点点头,喉头蠕动几下,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浪流道:“既然峰主盘坐而去,我们就不要惊扰了,明日离开时烧了,带骨灰回去就好。”
名弥道:“一切听从大哥吩咐!”
浪流道:“不论怎样,峰主要入祖坟的,落叶归根,魂归故里也是必须的。”
名弥去了北边一家金玉店,买了一个上好的玉盒。
明日李叔就要在这里歇息了。想着七尺男儿到最后只有巴掌大一堆灰,名弥就内疚不已,要不是自己,李叔也就不会死!
人总会做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情,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或者发生过了,那后悔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次日一早,天阴沉沉的,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名弥和鲲鹏峰的人正希望是这样的天气。
他们认为,火化峰主的时候老天也应该悲伤一些。
正好!正和了心意,老天也舍不得李老儿离开人间。
众人皆是一身素衣,头扎白条。
在阴沉压抑的早晨,用一顶轿子抬着李腾,往北山走去。
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路人,仿佛所以人都知道李老儿的死,特意给他让路一般。
熊熊烈火燃烧着李腾的躯体,人油味随着微风漂往远方,骨头在烈火的燃烧下噼啪作响。
一小堆雪白发亮的骨灰被名弥一捧捧地装进玉盒。
浪流大喊一声:“走!”
没有人回头,全都脚步坚定,大踏步地往前走,即使泪流满面,也不回头,只道一声:“眼里进了沙。”
自此,鲲鹏峰峰主李腾,卒!
时年三十有九。
快到正午了,
云苏府门前的护卫快要交班吃饭了,一匹黑马自街上奔来。
看得出这是一匹好马,千里龙驹!
通体乌黑,犹如泼了浓墨一般,鬓毛乌黑,黑的发亮,随着风上下飞舞,四蹄粗壮有力,肌肉坚实,马眼灵动异常。
一个护卫惊讶道:“看!是乌云!”
另一个道:“骑乌云而来?不必盘问,让他直接进去便是!”
来者自然是鲲鹏峰的人,来送信的。
这人名叫三里,有力气,有武艺,是位好手。
三里翻身下马,跑到云苏府门前,拱手行礼,恭敬道:“麻烦两位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有你家公子的消息了。”
一护卫拱手客气道:“兄台不必如此,直接进去便可。”
三里转了转眼睛,道:“在下第一次来,所以……”
“那好,麻烦兄台稍等。”
“有劳了。”
片刻,云苏战易冲了出来,风一般就到了三里跟前,双眼紧紧地盯着三里,道:“说。”
三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此时幡然醒悟,对上云苏战易灼灼的目光,赶忙道:“公子跟我家峰主在一块……”
“哦,那就好。”
“还有!我家峰主写了一封信,还望您过目。”
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云苏战易。
云苏战易拆开信封,抖开信纸,一行行略带行伍之气的字体便绽放开来。
云苏战易笑眯眯地赞道:“嗯~好,多年不变的人啊!”
信中书:“今唯有推宫换血可救名弥一命,数此间内功深厚者,惟我一人,我死后,望照顾妻儿老小。”
简洁明了的话语却让云苏战易的内心翻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