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便如莲池中盈盈的碧波,含着淡淡的浅笑,温润灵动。
齐晚湘的脸上浮起两朵羞怯的红晕,她暗暗斥责自己的失态,微微福了福身子:“舅舅您先忙,湘儿先回去了。”
“诶?急着回去做什么?你那娘亲又在给你叨咕些什么东西,别听她的!”沈知舟皱着眉头,低声斥责了一句,随即一仰头:“来,见过这两位兄长,以后他们都住在府中,你们一同去私塾念书。”
“哦,我知道了,他们就是爹常说起的梁伯伯的儿子吗?”沈婷媛圆圆的眼睛骨碌碌打着转,看见沈知舟含笑点头,她便携起身边清秀少年的手来:“你们不要伤心,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
少年蓦然间红了脸,赶紧缩回手来:“娘……娘说男女授受不亲……”
沈婷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比大姑娘还害羞,我偏要拉你的手,怎样?!”
少年直觉地往后一闪身,躲到那温润少年身后去了。
沈婷媛还欲上前去,却被沈知舟拦住了:“婷儿、湘儿你们记住了,以后若有人问起他们,不许提及梁伯伯的名字,他们姓樊。樊希君,樊希同。切记,切记!”
齐晚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看见温润少年樊希同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霾,触不及防,稍纵即逝。她直觉地感到这个少年外表的温雅下有颗阴沉潮湿的心。她有些害怕,因为那双眼一直盯着她。她猛地打了个哆嗦,却发现沈婷媛好奇的眼神落在那叫樊希君的清秀少年身上,那双眸子亮晶晶的,闪着狡黠的光。
从此以后,樊希君兄弟两在沈府住了下来。他们的身份好像十分的神秘,除了沈婷媛提到过的那个梁伯伯,再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能够说明这两个少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当然,对于这一切,齐晚湘没有太大兴趣去了解,因为她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为了进宫选秀女,她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她轻轻地拨动着琴弦,眼神却飘渺地看着清冷月色下摇曳的树影。婆娑轻舞,别有一般风致。墙外隐隐有少男少女的欢笑声传进来,她知道,那是樊家兄弟正和沈婷媛在葡萄架下荡着秋千。秋千飞得好高,可是怎样都飞不过高高的墙垣。
“你在做什么!”一声断喝惊得齐晚湘一下子乱了琴弦,她怯怯地站起身来,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美貌少妇,她的娘亲沈媚如。
沈媚如神色严厉,一步步逼近齐晚湘:“你在做什么?”
齐晚湘咬着唇:“娘,我在……在弹琴啊。”
“弹琴?!”沈媚如一把便将置于石桌上的古琴掀翻,“你的魂儿都不在了还弹什么琴?!像你这个样子,皇上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齐晚湘没有说话,她确实做错了,她方才想得很远,她在想墙外面的秋千,她在想荡秋千的人,在想秋千架下温润的少年。
沈媚如眼波一横:“晚湘,你可别忘了当年在齐府的时候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齐家不过仗着跟皇亲国戚沾亲带故便趾高气昂,狗眼看人低!虽然你爹已经过世,咱们住在你舅舅家里不愁吃穿,可这里总不是自己的家,总有一天我们是会离开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能进宫为妃,蒙得皇宠,也才不付你生得这副模样!你要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可我不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齐晚湘脱口而出才发现为时已晚。
“啪!”
沈媚如的巴掌落在她脸上,灼灼的痛。
“我算是白养你了!”沈媚如娇媚的脸庞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扬起的手掌眼看又要落下。
“住手!”
突然闯入的声音让这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月牙门下,白衣少年如玉的脸庞皎然明亮,那双温润的眼眸清亮如天宫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