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整座大宅只剩我和天行两人的时候,不知缘何,我竟然紧张起来。我很想亲近他,但是那让我觉得可耻。他是我最爱的男人,他也同样爱我,但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男人了。我不能再像以往一样随便在他怀里撒娇,享受他给我的一切甜蜜,不是道德观的问题,而是一道天堑把我们生生隔离。
于是我垂首端坐,面上一片刻意的漠然。
天行似乎在揣测我的心思,安静地看着我,唇边漾着一抹为我所熟悉的笑。
“沫,你过来。”
我不知道他从我眼中看出了什么,他似乎并不想理会我心中的那些矛盾。
“我不。”
我把头转向一边,掩饰自己的慌张。
“你过来,坐我这边。”
我对他一向没有抵御能力,无论什么事情,他重复到第二遍的时候我便不忍拒绝。
“哦。”
于是我就委委屈屈的走到他身边,仍然不去看他。
我刚到他面前站定,冷不防却被他拉入怀中。他将我抱起,温柔地将我放在流云堆砌的牙雕床上。我的心一阵悸动,他的温暖他的气息,熟悉的一切,我本能的接受却又理智的抗拒,我不要他吻我,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了,他甚至还娶了她。
他双手牢牢地箍着我,霸道而热烈地亲吻着我,我不断躲闪着,却觉得一切闪避都失去了意义。
“你放开我,她,她看到了会……会生气的。”
我觉得我简直是在故做清纯,人已经在他怀中了,却道貌岸然的为她考虑。
天行的动作滞了一下,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却是更加激烈的动作,“这六年,你一点都没想我吗?”
六年,是啊,他和我是不一样的,我才离开他短短数月,而在他,却是刻骨铭心的漫长六年,他思念着我,已经把这份思念熬成了毒,可是我却在他的怀里谈论另一个女人。
“想,当然想,怎么会不想呢?”我专注地看着他的眉眼,一字一句地说。
其实失去最爱的人,那份思念和疼痛,个中滋味,六天,六月,六年,甚至六十年,都是一样的。
一念及此,我心里又软又痛。我仰起头,揽住他的回应他的吻。我对不起他,欠了他的,或者他也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但是在我看来,我的错总是更胜。
感觉到我的回应,他的表情渐渐柔和起来,以往的温柔又一次绽放,他翻转身来,将我包围。
他热烈的眼神炙烤着我,他将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感受到了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我将耳朵贴了上去,我要听,听它跟我说的一切。
“沫,我们之间没有她,从来都没有。”
这句话使我彻底沦陷。
回到皇宫,我依然是武媚娘的身份,因为这根本就是我众所周知的身份。
一回去,皇后就请旨封我我昭仪。
朝野一片反对,说我是先皇的姬妾,不能再伺候皇上。
天行并不理会这些反对。什么先皇的姬妾,且别说我不是先皇的女人,就算是,他也不会因此对此有所顾虑。
朝臣们沸沸扬扬的吵嚷了一阵子,见皇上并没为之所动,便只好偃旗息鼓,做了罢。
自此我专宠后宫,圣眷日隆。
但是我讨厌后宫两个字,异常的讨厌,一说到后宫我就会想起阴暗处闪着狡狯慌乱的眼睛,一说到后宫我就想起陈年不散的抑郁和怨怼,一说到后宫我就想起无数的勾心斗角和背叛。我不要专宠后宫,我不要在我和天行身后缀着那么多女人的视线和口舌。
“天行,我好孤独啊。”
不只一次我在枕边对天行说出我心中的惶恐不安。
他总是爱怜的安抚我,再有些忐忑的说对不起。
“沫,给我生个儿子吧,等他长大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你好狠心,让我们的儿子受罪,我不要,要生我只生女儿。”
他不能离开,起码现在他不能抛却这个皇宫,这个天下。
我终于学会了忍耐,忍耐这个后宫,毕竟我们还能在一起,所以,哪怕就是在地狱,我也可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