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柱香时间,贺鲁似戏耍够了,转守为攻,手中长矛极快极狠地刺向天行。天行并不惧怕贺鲁来势凶猛,挥舞佰刀侧身格开直刺心脏的长矛,右手抽出一支长剑当做甩手箭打出,直射贺鲁胸口。见势,贺鲁腾空而起,避开这致命一箭,顺手挥矛刺向天行。天行使了个镫里藏身,从马腹下游过。贺鲁一刺不中,长矛过处,锋利地划断了战马的颈子。
战马倒地一瞬,天行腾身而起,手中多了柄短刀,刀光过处,贺鲁座下宝马已被截段前肢,贺鲁警觉地在战马倒地前翻身下马,借势攻击天行下盘。
天行没料到他能在此突变下突发狠招,连连闪身躲避,这才躲过了杀身之祸,但饶是我在远处观看亦不难看出,若无明光铠护体,此刻他胸前必然会被挑开数道口子。
看到这里,我的心跳已经别住,眼前早已一片晕眩。按照贺鲁一贯的路数,接下来的快攻不出二十招就能将天行拿下。
“运刀之妙,在乎一心,切不可分神躁进。”我师父已经看出了端倪,在马背上朗声指点天行道。
天行闻言,旋即收束心神,不再躁进,以守为主,沉着应战,以期在贺鲁凌厉的攻势下寻找到翻身的机会。
就在这时,薛副总管退于我们身后,暗中架起一张弩机。弩机不同于弓,它装有有瞄准器和扳机,使用者可以从容瞄准,蓄积能量,从而射出更远的距离。突厥人的弓箭虽然强悍,但远不如弩机霸道。
大唐皇帝不能出任何差池,这点我们心照不宣。
转眼间,二人已纠缠了数十回合,天行体力不若贺鲁,此时已落下风。就在我心急如焚之际,阵中的贺鲁虎啸一声,横扫长矛,重重地格掉了天行手中的佰刀,挺矛对准天行的咽喉。
“大汗神武,大汗神武!”
突厥士兵见此情状,士气高涨,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
“放箭!”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我师父果断地指挥道。
“慢!”
一听到师父下令放箭,我心中忽然一紧,所有的心思和盘算全部搅乱,下意识地大声喝断,飞马直奔阵中,翻身下马,强自站稳方才快步走向贺鲁朗声道:“可汗,战争尚未打响,交战双方怎可失了主帅?”
“沫,你怎么可以……”天行嘶声问道,显是痛心疾首。
“可汗,如今你在我军的射程里,若是你敢伤及吾皇,到时万箭齐发,后果你我心里清楚得很。当今之势,我们三人可谓同生共死.是故,请大汗三思而行。”
“我们三人?”他冰冷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我坚定地回看着他:“不错!”
“呵呵。”他忽然轻笑一声,神情悲愤苍凉,侧脸望天,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先杀了他,然后我们二人一起万箭穿心,岂不痛快?”
我一怔,顿时红了眼圈,好一会才收起眼泪,颤声道:“他死,我便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追随他。”
他邪气一笑,好一会才将眼神落在我脸上,狂暴道:“你们的弩机厉害得很,大可以暗中要了我的命,怎么放着这么一举两得的好东西不用,反倒要来我面前演一出生死相随……夫妻、情深?”
说到这里,他身体一颤,大力咳嗽,苍白的脸上泛出一抹诡魅的红色。
“因为……”我看了眼天行,略一犹豫斩钉截铁地答道,“你若这样死了,我也绝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