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兴高采烈地在天高云淡的草原上驰骋,我不知前行的终点在何处,总是有些忐忑。
行了小半天,茫茫的草原尽头忽然冒出连绵的雪山,疲惫的双眼顿时被那带莹白刺亮。
目的地就在前方,大家都激动起来,纷纷吆喝着打马前进。
为首的阿史那贺鲁似乎并不和他们一样激动,反倒放慢速度。
我知道的他的意思,却并不赶马上前,依然慢吞吞的信马由缰。
好一会,我的马才跟上他。两人并肩无言,彼此都有心事,谈不上坦然。
大约是近雪山,周围的空气湿冷,却分外清新。
没走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片耀眼的蓝,眼前的蓝色湖泊如镶在冰山雪原之中的宝石,闪动着静谧幽深的光芒,湖边的草呈黄绿色,一大片一大片的,颜色浓烈厚重,让人心醉。
“啊,那是塞里木湖吗?”我惊讶地看向阿史那贺鲁。
他微微颔首:“是不是很美?”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天行执意要带我去北疆。
这时候,前面的那群突厥蛮子的马蹄声惊起了栖息在湖滨的水鸟,数只或白或灰或杂色的大鸟纷纷扇动只翅往更远出飞去,听着翅膀鼓动的声音,我宛如置身天堂。
阿史那贺鲁见我喜欢,腾身而起,抓住一只沙鸥,将它递给我。
我高兴地接过来,用手摸了摸它灵活小巧的头,然后将它贴在我脸上磨蹭,好半天我才恋恋不舍地将它放飞。
阿史那贺鲁呵呵笑了声,一抖马缰,任由马儿自在的驰骋远去。
看着前面的热闹情景,原本高兴的我忽然有些失落,战争就要打响了,而我们这些快活的人最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凝神看定了阿史那贺鲁,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匕首。
若是再不不找天行,我势必要发疯的,如果真到那个时候,我一定拉上这个男人同归于尽。
我一边思量一边将马赶往湖边山水相接处,抱膝坐在水面凸出来的一块白石上发呆。湖面的风微凉,耳边不断传来禽鸟与野兽悲惨的鸣叫,闭上眼睛听得久了,居然就麻木了。
傍晚,那群因为杀戮而兴奋的突厥人吆喝着从遥远的地方回来,我厌倦地收起鱼竿,看了看钓上来的小鱼,非常之不满。
好一会,那些家伙终于冲落日的阴影中迫近到面前。为首的阿史那贺鲁收获颇丰,马上挂了无数珍稀动物的尸体。
“这恐怖分子,要是搁现代,都不知道该枪毙多少回。”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挖塞,你真厉害,打到这么多东西!”到了他面前,我立马换了一套言辞。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看得出来他心里应该很爽。
草原那边,苏鲁克他们已经利索地搭起帐篷来,达尔大叔不时地往我们这边瞟,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喂,那女人,过来搭把手!”
我正愁没机会逃脱阿史那贺鲁的魔爪,一听这话,兔子一般窜了过去。
“杀、不杀、杀、不杀……”
入夜,草原上生起了篝火,一群突厥爷们围着火喝着酒和羊奶说些小段子。我反正不大怎么听得懂,于是独自坐在湖边,扯了一朵花,不停摧残其花瓣。
好一阵子,那些人渐渐散了,各回各的帐篷。
身后悉悉数数传来人的脚步。
“你在干什么?”
他在我身边坐下,柔声问。
我没回答,总不好意思说“我在琢磨晚上是不是要干掉你”吧?
“愁。”我委屈地说,一副甜美婉约的小可爱样子。
“愁什么?”
“……”
“喏,这个给你。”
见我不答,他静默地从怀中拿出一截毛茸茸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轻轻一抖,原来是条围脖,
“白天猎了只紫貂,用它的皮毛做的。”
我心里小小的温暖了一下,连忙岔开他的温柔:“这片湖真美,真想一直呆在这里。”
听我如此说,他神色微微一黯。
我知道大约是有人曾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正打算开口安慰,不料他神情忽然一凛,按在地上的手越发用力。
他制止我说话,一把拉起我:“有一队人马往这边来了,应该是我的敌人。”
我还没有回过神,东边已经隐隐传来了混乱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