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倪烟本是表演杂耍为家中赚些生活贴用,可怎知,怎知――”说着泪水又要往下滴,随辛有些头皮发麻,好在她自己控制住了。
“我爹好赌,输光了家中积蓄,后不知悔改竟拿我去做赌注!还将我输给了赌坊!我不从,赌坊的人就来抓我!可我一女子,虽有些功夫傍身,又怎是那些男人的对手,一路被他们追到这里,今日要不是遇到公子,倪烟怕是,怕是――”
随辛挠挠头,狗血啊狗血!“今日帮了你也是应该,这么晚了,我们也要回去了,你准备怎么办?”
倪烟抬头,对上秦楚似笑非笑的眼神心底一颤,慌忙错开视线,柔柔弱弱的开口:“我,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杂耍挣的钱都被我爹拿去了,我身无分文,客栈是住不了了……”
倪烟本就长的柔美,这样的语调更是显得她娇小可怜,随辛都被她说得心底泛酸。可她的身份本就不为外人道也,要是微服出巡,暂时收留她倒不成问题。可如今她是一国之尊,移驾前往朝阳城祭祀。这样的身份途中收留女子本就不妥,而且倪烟要是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为难间,随辛不由自主的看向秦楚。
秦楚解下腰间的钱袋,盯着眼前的女子,淡淡开口:“既然这位姑娘无家可归,而我们又不方便收留,这里有些银两,姑娘暂且拿去急用。以姑娘的技艺,想必谋得一份工作也不是难事,日后也可安生。”
倪烟扭捏着不肯:“随公子已经赏了倪烟一块名贵的玉佩,倪烟怎好再收你们的银两!”
“哎呀,你就不要再跟我们客气了,人在江湖难免有困难嘛,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你拿着这些钱,赶紧安顿下来,别再让你那个无良老子出卖了!”随辛拿过秦楚手上的钱袋放进倪烟手中。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你一个女子在外小心哦!”随辛笑着与她道别。倪烟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手中握着那沉甸甸的钱袋,站在街中愣神良久。
累了一晚上,一回到驿馆,随辛就赶忙滚回自己的房间瘫在床上,睡死过去。
秦楚房内,烛火摇曳,隐约间,几道修长的身影来回摆动。
“主子,查清楚了。倪烟,朝阳城人士。自小被父母抛弃,长于民间。八岁后的事迹空白。”秦楚下位坐着的是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从泰安城赶来的秦扬。他手下管理的情报系统,覆盖了整个东临大陆。想要查一个女子简直易如反掌。
“八岁后事迹空白?”秦怀听完,不经咂了咂舌:“意思就是这女子八岁后就离开了朝阳城,而且见她如今身怀武艺,又有意接近陛下,居心不良。很大的可能是被人买去训做杀手了吧!”
秦扬没搭话,倒是秦楚低头看着手中秦扬递来的纸条接口:“这个倪烟不值一提,只不过她身后的人我倒是好奇的很。”
秦扬闻言,有些老脸通红:“主子,根据秦怀提供的情报,我派人去查了那日接近陛下的男子,奇怪的是,竟一点消息也未查出来!”说到这,秦扬就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哪一次不是秦楚一开口,他就能递上来一堆资料的!
秦楚将手中的纸条放进烛火中点燃烧尽,烛光摇摆间,清冷的面庞透着暖色:“不急,今日我给那倪烟的钱袋中放了追踪粉,她既然接了,不管她要不要那钱袋,我们都能找到她的行踪。秦扬,你亲自去一趟,那个倪烟近日肯定会与那幕后之人接头!”
秦扬点头,他们主子总是能将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他都习惯了,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秦怀,你暗中保护陛下,陛下小孩心性,你要格外注意!”
“属下明白!”
身边的人劲气十足,秦楚却揉了揉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掌握在手心,可心底隐隐却有些不安。尤其是那个神秘男子的出现。好在随辛还好好的呆在自己身边,看来,很多事情则要早点搬上台面了!
一大早,队伍整装待发,随辛一路打着哈欠爬上马车。瞥了一眼神清气爽的秦楚,默默的趴在绒毯上继续睡觉!
秦楚见她一滩烂泥的造型,勾了勾嘴角:“怎么,陛下昨晚没休息好?”
“老子没睡几个时辰就被叫起来出发了!”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满!平日赶路也没今日这般早的呀!
将小桌上的点心递过去,见随辛拿去放进嘴里才收回:“是臣吩咐的!朝阳城祭祀在即,臣昨日夜观星象,这两日不赶路的话,后日会有大雨将至,到时耽误了路程就不好了!”
听到这里,随辛一蹦而起,满脸崇拜的问道:“秦楚,你竟还会观星象?到底有些什么是你不会的呀?”
秦楚见她娇俏的脸庞,难得有些窘意:“我自然不是万事都会。”
“骗人,这么多年,老子就没见过你有什么是不会的!”就是因为秦楚无一事不会,所以这么多年随辛生在他的阴影之下,还能这样乐观向上实乃奇迹啊。一般人不应该是嫉妒成性,天天在家扎小人诅咒他吗?显然,她忘了偶尔气急时也会诅咒秦楚生个小孩没**什么的!
“哦,陛下还注意过这些?”
“那当然,你的一切老子都观察过的!”知己知彼嘛!
秦楚听闻这些,显然心情不错。还好心端过去一杯茶,给她解口。
马车内风平浪静,还带点丝丝甜意。随辛欣赏着面色难得愉悦的秦公子,品着芳香四溢的清茶;真真是一大享受呀!
皇帝的銮驾又大又华丽。坐在里面如若平地,半点也不觉颠簸。随辛一度以为秦楚放着自己的马车不坐与她挤在一处,这个是很大的一个原因!
手中端着一杯茶,还未端近嘴边,马车猛地一停顿,泛着温度的茶水一滴不剩的全往随辛脸上泼去。
随辛还未尖叫出声,倒是被外面传来的阵阵叫喊给惊倒。
“有刺客!保护秦大人与陛下!”――
还未吐出的呼喊就被咽了下去,一旁的秦楚已经递来一块手帕。见随辛还在愣神,伸手将她拭尽脸上的水滴。
随辛哪还顾得上这些,一把掀开帘子往外瞧去。密密麻麻的箭头朝着她们射过来。身边的禁军已经倒下了许多,可她放眼望去,连刺客在哪都不知道。剩下的侍卫将她的马车围在中央,用身体铸成一道围障。
随辛急忙朝秦楚嚷道:“有人刺杀我们!!”
“我看见了。”秦楚将她乱舞的双手抓住,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此时也是一脸风淡云轻。
将她按着坐好,吩咐道:“我出去解决,你坐着不要动,不管发生什么,不要下马车!等我!”一手擦过她嫩白的小脸,随辛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已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马车之内,随辛听着秦楚一字一句的发出命令。场外的厮杀还在继续,但慢慢已远离了随辛的马车周围。
随辛实在不放心,朝着马车的窗口处向外看去,不见秦楚的身影,马车周围倒是站了不少黑衣的暗卫。放箭的刺客也不见踪影。
秦楚应该是追那些刺客去了。轻轻舒了一口气,再看看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淋漓,眼睛有些刺痛。这些人都是因为保护她才丧命的。他们可能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于本能的将马车围住,然后死在刺客的箭下!
人们争夺权利,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放下窗帘的一瞬,随辛猛的想起小德子他们。他们的马车在她后面,可刚才她并没有看见!他们可不比她有人保护,一个不慎,小命难保。
顾不得那么多,随辛急忙踏出马车。边上的暗卫见她出来,围着她请求:“陛下,外面危险,还是呆在马车里吧!”
“我不是给你们找麻烦,我只是想看看小德子他们在哪里?”随辛四处观望,清一色的侍卫服饰里并没有内侍的身影。再看看将她围在中心的暗卫,随辛急的不行:“你们帮我看看,小德子他们在哪?”
身旁的暗卫见他们皇帝陛下如此记挂下属,一个个目目相觑,倒也配合的到处望去。
不一会儿,秦楚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身后正跟着小德子几人。随辛连忙挥动着小手朝他们喊道:“嘿,你们没事吧!”
秦楚脸色微变,几步就走到她身边,将她上下打量了下:“陛下可有受伤?”
随辛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们将我保护的很好!我一点事也没有!到是你们,没有事吧?”
“刺客截断了小德子他们的马车,解救的及时,他们都无碍。”
“那就好。”随辛眼神看向地上的尸体,声音有些轻颤:“他们就是因为保护我――”
“不要想那么多,他们没有不愿,你好好的,他们就死得其所!”秦楚牵过她的手,将她的眼神移回。
随辛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一阵呼喊打断。
“秦大人,刺客又来了!”――
身旁的禁军还未反应,就又倒下了一批。秦楚拧眉,一把将随辛护在身后,转头就看见刚才逃得无影无踪的刺客此时通通冒了出来。皆蒙面示人,手中握箭。
箭羽如潮水般朝他们飞射而来,随辛看着身前的人一步一步带着她朝后退去,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那一刻,随辛很是后悔自己从小没有与秦楚一起习武,至少在这个时候,会武艺的她不会成为大家的累赘!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步步紧逼。但无奈秦楚太过强大,他们久攻不下,领头之人望了望人群之中的随辛,眼神微眯。主上说要活捉晏清皇帝,但有秦楚在,他们很难得手。眼下,应该想个办法将他们分开!
“来人!”伸手一挥,后面跑上来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