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公子年岁看着不大,娶妻了吗?”夹了一筷子菜,陆承风不经意的将话题转到随辛身上。
随辛耸耸肩:“家父逝去的早,这方面的事情还未张罗。”
陆承风点点头表示理解:“我也是,常年在外,娶妻都感觉委屈别人了!”
这人进退得宜,与他谈话不会冷场,他总能在一个话题将尽时巧妙的开启另一话题,不知不觉,两人已坐了一个时辰。
随辛有心不喝酒,陆承风也未给她添酒,就这样就着三两小菜,从理想抱负谈到各国风土人情,陆承风懂得多,说到这些滔滔不绝,随辛喜欢这些,听得入迷。
“南林国盛产锦布,那里出厂的锦布听闻穿在身上冬暖夏凉。”
“就是每年供应给晏清皇室的那种锦布吗?”随辛每年裁制的新衣都有南林供应的锦布,那种料子穿在身上倒真的舒服。
“想不到随公子竟也知道这些?”
“嘿嘿,我是晏清人,生在泰安城,自然知道些。”挠挠头,再看看已趴在桌上的小喜子,笑笑:“陆公子,今日幸会,随辛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若他日有缘,必定亲自宴请陆公子大醉一场,以感谢你的――眼光独到!”
陆承风也笑:“那就不耽误随公子了,他日有缘再见!”
随辛推了推小喜子,两人站起身朝他告辞后步出客栈。几个转身,已看不见随辛的背影,周围的暗卫也撤的干净,陆承风身后走上来一人,身姿窈窕,竟是刚才街边表演的女子!
此时的她面上哪还有刚才的羞涩,一副肃杀冷冽的面容,对着陆承风恭敬的问道:“属下刚才探视过,小皇帝并无武功,他身边的人武功虽高,但人手不多,属下有信心做到。”
陆承风拿起酒壶为自己添了杯:“小皇帝虽没多大作为,但一国之君又岂会让你轻易得逞?不要忘了,他身边还有个秦楚,不要打草惊蛇!”
“是!”――
随辛回去的时候一路都笑眯眯的,心情很是得意。在皇宫内,人人敬她畏她,但都是因着秦楚的关系。以至于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可在民间不是呀,看,她的人格魅力还让个陌路人请自己喝酒呢!果然还是因为呆在秦楚身边的原因,他的光芒将自己都盖住了,别人当然就看不见自己的了!
远远看见驿馆的大门,小得子站在门前来回踱步。怕是已在那等了好一会了。
看到随辛大摇大摆的回来,忙上前回话:“陛下可是回来了!秦大人见陛下许久未归,已派了好几拨人出去找,刚才发了好大一通火呢!”小德子着重强调那‘好大’一词,果然看见随辛主仆二人皆莫名抖了抖。
咽了口口水,回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理了理衣服走进驿馆。
随辛的房间在秦楚的隔壁,回房必经过秦楚的房门。挥退了后面的随从,一个人蹑手蹑脚的往房间走去。
刚站在秦楚的门前,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秦楚冷着一张脸双手抱定,看着随辛一脚提起一脚前进的姿势不语。
“嘿,吃饭了没有呀小兄弟?”随辛狗腿的笑着,讪讪放下自己另一只脚。
“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明明语气轻柔,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让随辛不由自主的双腿就有些发抖呢?哎,气势呀气势,你也分点到老子身上来呗。
“那,那不说,我,我就回去睡觉了,对对,明天还要赶路呢,你也早点睡吧。”说完就想溜。去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然后天旋地转就进了秦楚的房间,砰!门关上了。――
随辛目瞪口呆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默默操了句:会武功了不起啊!
秦楚放下她站定,低头问道:“陛下难道不和臣说说这一下午都玩了些什么吗?”
这是查岗呢??“随便逛逛――”看吧,她还没说完就一副别想蒙我的表情,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还问?毛病吧!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竟还有闲情逸致出门随便逛逛,看来,宴清果然是国泰民安……”
呜呜,能不能有点心意了?能不能别一有事就拿国情来压她?呜呜,知道她处理不了,还来吓她!
随辛怒了:“老子真的就随便逛了逛,毛都没买!就送了一姑娘一块玉佩!”当然,与人喝酒这种事情随辛盛怒之下还是知道要保密的,不然,处理国情这种事情就绝对不是嘴上威胁了――小喜子是她心腹,肯定会为她保密的!恩!糟糕!还有暗卫――
秦楚见她眼神转来转去,知道她心里肯定在组织着怎么骗他:“当真?”
“真的真的!嘿,秦楚老子跟你说啊,那姑娘可漂亮了,本领可强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秦楚在桌旁坐下,拿起茶碗为他添茶倒水,一边倒一边说:“秦楚你看啊,眼看祭祀大典举行在即,咱们还在路上,这行程是不是要加快了啊?”随辛在心底默默为自己点赞,提到正事秦楚哪还有心思想那些小事!
接过茶杯轻轻晃了晃:“当然,陛下能够清楚自然再好不过。”
嘿,她知道是她一路贪玩,到了一个城镇总要逛逛才耽误了行程嘛:“是吧是吧,你也觉着吧!既然这样,那你就督促一下下面的人吧。他们可会偷懒了!”
“有陛下能偷懒?”秦楚好笑,倒也遵着她的意思将话题移开。
靠,只要你不抓住老子的小辫子不放,老子随便你贬低了,反正在你面前;她压根也没面子可讲:“嘿嘿,老子有你啊,再怎么懒散还有你监督嘛!”
秦楚闻言到有那么一瞬的愣神,半响,凝着她的眼神放柔:“知道就好。”
随辛点头:“知道知道,一直都知道!”
“不早了,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
“那今日……”
“陛下有自己的空间,臣自然不会过度插手。”――
随辛像是听到了什么保证一样,只当他不计较今日的事情,立马蹦跳着回去了。
秦楚看她无比欢快的背影,将桌上的茶杯拿起,良久才出声:“出来。”
暗处走出一全身被黑色包围的人,气息收敛,恭敬的站在一旁。正是随辛身边的暗卫之首秦怀。
“主子,今日陛下出了驿站后沿街边摊铺走了六条街,期间观看了一场杂役表演,因身上未带银两,将随身的玉佩赏了那姑娘,之后一男子上前结识,陛下与其在客栈坐了一个时辰,共饮了三杯酒。”
“男子?”声色低沉,面色不愠不怒,但秦怀知道这是自家主子发怒的前兆。
“一个看不出来历的人。”
“哦?”他安排在随辛身边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经过千锤百炼,秦怀更是其中翘楚。能让他这样形容的人自然不简单。而随辛竟向他隐瞒了这件事,她为什么隐瞒?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几滴鲜红的血滴沿着碎片滴落。
“主子?”秦怀大惊,脚步往前一步,想替他包扎。
秦楚手指轻摆:“陛下生性开朗,但分寸尚有,不会自找事端,既然是那人主动接近,自然是有目的性。有未查明?”
秦怀心底暗叹自家主子果然算无不准,神色严肃的回禀:“陛下回来后,属下曾派人跟踪那人,但那人显然是内行,几个回合就将我们的人甩下了。”
秦楚勾起一抹笑意,冷冽而无情:“既然已有人盯上了陛下,想必接下来的行程定是热闹非凡。”
秦怀被那抹笑意煞的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他们大人没表情的时候那就是温文尔雅,笑起来的时候就是俊逸出尘,而冷起来的时候,就好似地狱阎王,见者则是去往地狱的时候!
“给秦扬发消息,让他细查下此人,还有――”秦楚将默默往后退的人叫上跟前细细吩咐良久。
随辛第二日在马车里见到秦楚时,很是纳闷。明明昨晚还好好的呀,怎么今天又变成冰块脸了?她没做什么呀?难道他知道了昨日的事情了?忐忑不安的坐到一旁。
然后某人见她与自己隔得老远,想起昨日秦怀的那番话,脸更黑了。随辛又默默往马车边上移了移――
“陛下――”
“老子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老子是怕你知道后要惩罚小喜子!”随辛倒是实诚,秦楚是谁,对他撒谎至少她的道行还不够!索性跟他说明白,不是都说坦白从宽嘛!
“那以后――”
“老子保证以后再也不偷偷喝酒了!”举着小爪子很是认真的发誓。
“很好!”秦楚拿起本书,不再看她。
随辛默默舒了口气,哎,隐瞒秦楚什么的果然还是办不到啊!没了压力眼神就开始乱瞟,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一样叫起来:“秦楚你的手怎么了呀?!!”
秦楚拿着书本的右手细致的缠了白色的布条,隐隐还有红色的血液透在上面。
随辛蹭蹭的移过去,跪在他脚边。伸手点了点那布条:“受伤了吗?怎么那么不小心呀??”
“一点小伤,不碍事。”
随辛也仅是好奇,秦楚会受伤这种事情还是少有滴。
“哦。”又要蹭蹭移回去,然后就被人抓住了。
秦楚将人一把拉在自己身边坐下,淡淡的开口:“虽然是小伤,但难免还是会影响日常,陛下既然无事,就有劳陛下在臣身边端茶递水了。”这话也就秦楚敢说随辛还不敢回嘴,要是换了别人,随辛早就开始咒他家祖宗十八代了。秦楚抓住了她当下有些讨好的小心思,不利用损失的是他自己,干嘛呢!平常的她哪有这般听话,叫她坐着不动就不动?不像个小兽一样叫着嚎着才不甘休呢!
随辛则想着,反正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又不少块肉,眼下不照顾好他,回头他又让自己看什么奏折处理什么朝务那她岂不是亏了!这人最会龇牙必报了,一点事情都记在心里,像个女人似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