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回来了。”
小小的身子像蝴蝶一样飞进了屋子,然后扑在屋内的两个大人怀里。
前世的天乐自出生起就被当做家主培养,与自己的父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于前世的父母,她是尊敬有余而亲近不足。而这一世的父母却给了她更多的平凡而难得的爱。
天乐对这对夫妻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在他们面前,她也真正的肆无忌惮地像一个小孩子那样。
“乐乐回来了,今天开心吗?”天乐的父母天宁远和云萝似乎再讨论些什么不开心的,直到天乐回来后脸上的表情也仍有些愠怒。
看见天乐脸上的疑惑,云萝在顿了顿,将面部上的表情放松了些,柔声道“在外面呆玩了一天了,先去洗澡吧,娘帮你去弄水。”
“好,娘,你真好。”天乐开心地蹦跳着走开。
做一个只需要卖萌的小孩最大的缺点就是明明察觉出了不同之处,也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比在一场理论考试中,你明明知道正确答案,却为了之前的一句我没学过,而不得不避开所有的正确答案,在考试后为了圆谎还要再说上一句呀,题目好难呀。其实现在最想抽自己一顿才是真的。
至少天乐现在就这样想,没事装什么天真无邪的萌娃,家里现在出事了,而自己除了撒娇卖萌什么也做不了。
哦,自己还可以泡澡,坐在澡盆里的天乐面无表情地想。
天乐隐约觉得这件事应该同天家有关。
此天家非彼天家。现在的天家被天石操控着。当初被灭门的是天家的本家,祖规强调唯有本家的人才能录入天家家谱,换句话说,也唯有本家人才是真正的天家人,其余的旁支是不被认可的。
天家旁支不仅一次抗议过这条规定。但每一代的家主对此都十分强硬,即便是向来好说话,凡事都不在乎的天青逸也难得的有所坚持。
于是,看不到被认可的希望的旁支天家在第三次被天青逸拒绝后,正式宣布与本家断绝关系。天青逸对此的态度是,慢走不送。显然,本家对旁支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似乎真的如同祖规强调的一般,唯本家人才是天家人。
天乐对此十分好奇,祖规对族人的要求似乎十分严格,非本家血脉的绝对得不到认可,哪怕他的能力再怎么精艳绝伦。
而天石的态度则更让她好奇,天乐对于传说中的天家凌驾于各大势力之上的说法嗤之以鼻,但她的确发现了圣谷对天家有着特殊的待遇。而圣谷是天乾大陆上最大的势力。
天家不是唯一的超级世家,超级世家除了天家之外还有宫家和端木家。
天乾大陆有三种修者,除了普通修者就是魔修者以及介乎两者间的邪修者。而奇怪的是,在天家不成文的规定中,天家人若非魔修就邪修,旁支不一定遵守,但本家人对此则一定遵守。不遵守的本家人必然会被逐出天家。
因此,不修仙的天家本家人要么是魔修要么就是邪修。所以,当初天洛被人叫做魔女,想来也是名副其实。
宫家和端木家也是实实在在的修真大族。历史虽然不如天家,却在近年来日渐崛起,甚至有盖过天家的辉煌的风头。然而反而是与圣谷格格不入的天家,得到圣谷极大的优待,那是宫、端木两家都不具备的地位。
这是在天乐重生后才发现的。
重生后的天乐曾经留意过自己上辈子死后的事,本以为天石会安一个恶名给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罪名格外地轻,甚至还得到一个隆重的衣冠冢。
对外,天石沉痛地表示天家少主受魔修陆飞笑蛊惑伤了灵之源——乾之树,并在后来为魔修所害,接着,天石悲伤地发表了对天家悲惨遭遇的同情,最后,又愤慨地谴责了魔修的恶行。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短短几句话,将众人的对天家灭门的关注便转到了魔修身上。
天乐趴在木桶上,眯着的眼睛里透着与刚刚面对天宁远夫妇时全然不同的神色。
为什么不直接说天家勾结魔修呢?反而还要再辛苦扶植一个天家..。。天石,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呶呶呶”一只小猪仰面浮在水面上,露出白滚滚的肚皮。如果云萝在,一定会惊奇地发现这只普通的小猪大大的黑眼睛里透着的是高阶以上的灵兽才特有的的光芒。
“你是说,天家本家要求我们去参加灵典。”天乐问道。
天石对这个新本家倒真是不遗余力。
天乐漂亮的大眼睛快速地闪过一丝不满,然后迅速地掩盖下去,眼神又恢复了一派天真。
“娘,你来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看向门口的云萝。
“噗”小白猪从口中喷出一口水,将天乐那一张洗好的小脸再次弄得湿漉漉的。无视那张略黑的小脸,小白猪转身拿屁股对着她,哼,虚伪,活该。
“小白,你怎么这么调皮。”向来优雅的云萝不觉失笑道,眉宇间的愁绪也缓解了不少。
“娘”委委屈屈的声音在云萝耳边响起,明明没什么事,还是让云萝不觉地心疼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去吃饭啊。”抱着天乐的云萝没看到到怀里的小孩得意的表情,也没感觉到还在水里扑腾的小白的那快溢出澡盆的怨念。
小人得志。这是小白看着云萝怀里那无耻卖萌的蠢主人所给出的评价。
“乐乐,吃菜。”天宁远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天乐的碗里。
天乐看着碗里的那些不爱吃的菜撇了撇嘴。直接看向云萝,天宁远在吃的这方面十分严格,求他没用。
“娘”,云萝只觉得看着那双带着水光的大眼睛,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于是,她果断掉开头,不看。
天乐:“...。”不对啊,你不应该把菜拿走吗?
“要吃什么吗?”云萝笑眯眯地看向小白。
“嗷嗷”小白心情很好,尾巴一上一下地摆弄着。
看到天乐脸色又黑了,那条尾巴甩得更欢快了。
一顿晚饭就这么和谐而美好地过去了(并不)。
同一时间的圣谷,议事堂。
一袭紫衣坐在主位的那人周身的气息不显,实力显然不低,赫然便是当初试图击杀天乐的天石。
坐在客座上的另外四人实力也是不俗。坐在左上角的金衣男子,壮硕的身子给人以山般的压迫感。一开口,声音便如雷般在各个人耳边炸开。
“天石,老子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个对错,这灵典我天擎不同意。”
天石淡淡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杯子轻转了一下,倒得恰到好处的茶水在天石的摆弄下,在茶杯中一抖,又迅速回到杯中,一滴水也没有溢出。
未待天石说话,一个笑声就响了起来,“天擎,在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在这倒是挺大声的,莫不是你的雄风都是这样展示的。”语罢,那人还冲天擎挤眉弄眼。
本是轻佻的眼神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却是另一番风采。一身亮蓝色宽袖长衣衬出的男子格外丰神俊朗。雌雄莫辨的面容即使同女子相比也不遑多让,却不显得女气,反倒是透着一股特别的活力和魅力。
第一次见他的人都难以将他同威名远扬的圣谷五大圣尊联想起来。
“天音,你既然讨打。我们就出去练练。”对自己妻管严身份讳莫如深的天擎怒目而视。
“啧啧,还是这么容易恼羞成怒,不好玩。”
“小音儿,你逗他作甚,要玩来找姐姐我如何啊。”一身火红长裙的艳丽女子妩媚一笑,话里挑逗的是天音,却朝天石抛去了个媚眼。
在场的人对此熟若无睹,仿佛早已习惯,唯有天音脸上的笑越发灿烂起来,一双狡黠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天石与天夭之间来回移动。
“够了。”天石终于不耐烦了,再这样下去,不是天擎把天音打死,就是他把天音打死,结果都跟正题无关,“天竹,你怎么看。”
在角落里一直不曾发话的男子终于抬头往主位看了一眼,却也不说话,直到拿起手上的茶杯又喝了一口才悠悠地道“可以。”。
“天竹,你脑子给老子弄清楚点再说话。”天擎粗声粗气地说,也顾不上此刻是跟谁讲话了,自然也没有看到此刻旁边天音同情的眼神。
“我说的是茶的味道可以。”天竹淡淡地看了天擎一眼。
“那也不行,老子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了,你.咦,你没有同意啊。”一旁的天音眼里的同情已经实质化了。
“嘿,嘿,小竹啊?”天擎搓着手勉强笑道。“我这.。这.。。嘿嘿.”随着天竹的笑越来越明显,天擎的结巴也越来越严重,到后来干脆就看着天竹讨好地笑,只有嘴角的抽搐表面他内心奔腾着千万只***。
“哈哈哈”天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了出来。“你在嫂子面前就是这样的吧,小竹子,你在他心里跟嫂子一个地位呢,你怎么想啊,哈——”
笑声突然中断,天夭一转头就看见天擎和天音一大一小两个身子都笔直地站着,脸上统一挂着讨好的笑,外加一个抽搐的嘴角。
“怎么不笑了。”天竹淡淡地问,风轻云淡地就像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只是眼睛仍盯在手上的杯子上。里面的茶水已经凝成了一块冰,正幽幽地往外面散发着凉气。
“嘿嘿,大哥,我三百年前酿的桃花酒前几天拿出来了,我给你留了一.一坛,你要吗?”天音感觉自己那颗玻璃心裂了,心好痛!我能说留了一杯吗?!
“一坛?”天竹瞥了天音一眼。
“一..一坛。”天音咬了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天竹转过身来,看着天音不说话。
“两坛”天音话里带着哭腔,他只感觉自己那颗玻璃心已经碎成渣了。
天竹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
“咳”天夭看了一眼天石的脸色,试图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正题上“虽然当初集合我们五人之力将乾之树恢复,但乾之树始终一点点衰弱,乾之树的修复向来都是天家本家家主负责,天家家主除了上一任家主指定,就只能由灵典选择了。”语毕,看了看大家一眼,又严肃地说“没有不尊重天家的意思,只是我们现在必须解决乾之树的问题。”
天擎看了看天音又看了看天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反驳,只能干瞪眼。
许久,见没有动静,天竹拂了拂衣袖起身便起。
“天竹,你的意思是?”天夭脸上的笑依旧妩媚,只有那收紧的手透露出她紧张的内心。
“我只是来要酒的。”脚步顿了顿“以后这种无聊的事就别找我了。”
无聊?天夭完美的表情出现了道裂缝。而她身边的两人思维已经如脱缰的野马般恣意驰骋了。天擎在忧伤地估计得罪天竹后不被打击报复的几率是多少。天音则更复杂些,他在小心地计算拿次酒充数后,不被天竹人道毁灭的概率。当两人都得出一个近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数值时,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特意抽出时间来参加这个会议的意义了。
唯一正常的是主位上的天石,此刻的他端着茶杯,低着的头掩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天竹,你这是妥协了呢,还是,换一种方式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