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舌为音乐而构
他的手巧夺天工
他的脸是美的模型
他的心是意志的王权
——力量
到目前为止，人们除了把一个人的见解尊奉为《圣经》之外，还未能为一个人的能力开出一份清单，又有谁能为一个人的影响力划出界线呢？有一些人通过自己与民族的心心相印，把这些民族吸引到身边，引导着人类的活动。倘若真有这么一种联系：不管人类的心灵走向哪里，自然都会伴随着它，那么，一些人的魅力也许就可以吸引物质的力量和自然的力量。而且，无论他们出现在哪里，无穷无尽的工具就会井然有序地出现在他们的周围。生命就是追求力量，而力量这种元素渗透了整个世界——无所不在，无时不有——真诚的追求总会有回报。一个人应当珍惜事件和财产，把它们当做矿石，他正是在这些矿石里找到了力量这美妙的矿物。如果事件、财产和体内的呼吸能以力量的形式增添到一个人身上，那么，他大可把这三者放弃掉。如果他已经得到万灵药，那么，他自可放弃提取万灵药的大花园。自然所要达到的目的，是将他变为一个有素养者，他博学多才、行动果敢，意志的培养是所有这些地质学和天文学的开花与结果。
所有的成功者都在一件事情上看法一致：他们都是因果论者。
他们认为事物的发展不是靠运气，而是靠规律，他们相信连接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事物的锁链上决不会有不牢固的或者破裂的环节。所有高贵的心灵都有一个共同特征：相信因果关系，相信每一件琐事与生存原则密切相关，相信因果，相信报应，也可以说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每个勤劳的人做出的每一次努力都受到这一信念的控制。最勇敢的人最笃信法则的张力。拿破仑说，“所有伟大的领袖都是通过顺应艺术的规则，随机应变，而取得巨大的成就。”年轻的演说家描述说，解答一个时代的方法也许是这一个，也许是那一个，也许是另外一个。然而，愚蠢才是解答一切时代的方法。大多数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愚蠢的，即便是英雄也不例外，除了在某些辉煌的时刻。他们是地球引力、习俗和恐惧的牺牲品。芸芸众生不习惯于独立自主，不习惯于创新开拓，而正是这一点使得强者显得有力量。
我们必须把成功视作一种天生的体质特征。勇气——古代的医生教导说（尽管他们的生理学有点儿玄乎，但他们的理论也不无道理）——勇气，或者说是生命力的强度，对应于动脉中血液循环的程度。“在激动、生气、愤怒、角力、摔跤、搏斗的时候，需要大量的血液来维持体力，于是动脉中聚集了大量的血液，而静脉中只有一点点的血液。勇者身上常有这种情况。”只要动脉里容纳住血液，人就可能充满勇气和冒险精神。一旦血液毫无节制地涌入静脉，人就会精神颓丧，软弱无力。而人要干大事就要有特别强壮的体魄。如果埃里克离开格陵兰岛时是三十岁，他身体强壮、睡眠充足，身心处于最佳状态，那么他会向西行进，他的船会到达纽芬兰。如果用一个更强壮更勇敢的人——比厄恩或者托尔芬来替代埃里克——他的船会同样轻易地再往前航行六百海里、一千海里甚至一千五百海里，到达拉布拉多和新英格兰。一切结果都是必然的。成年人像小孩子一样，一批人热情地加入了游戏，与高速旋转的世界一起旋转，而其余的人则冷冰冰地在一边旁观，或者被那些能够身负重担的人们的兴致和活力拽入游戏中。健康乃财富之首。疾病让人懦弱，因而一无是处，它必须节约它的生命资源以苟活于世。而健康和充沛的精力则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它必然会有剩余溢出，淹没了邻居，注满了其他人贫瘠的河流。
一切力量都属于同一种类，都是世界本性的一部分。顺应自然规律的心灵会适应事物发展的趋势，从而拥有强大的力量。人和事物由同一种物质构成，他与事物的发展心心相印，他可以预测未来。
无论什么事降临，都首先降临于他，这样，他就等同于将要发生的事了。一个了解人生的人善于谈论政治、贸易、法律、战争、宗教，因为不管在哪个地方，人们都按照同样的方式行事。
强大的脉搏所产生的裨益是任何劳动、艺术或者两者的合谋都无法取代的。它就像气候一样，可以很容易地培植某一种作物，而其他地方纵是温室，灌溉、耕种、施肥也无法与之匹敌。它就像纽约或者君士坦丁堡这样的城市具有的机遇一样，不需要玩弄权术，就能把资本、天才和劳力攫为己有。它们自会源源而至，犹如百川归海。
一种广袤的、健康的、庞大的理解力似乎位于无形的河流、无形的海洋的岸边，声势浩大，昼夜不息地朝这里奔涌而来。将别人处心积虑梦寐以求的东西拥入了它的怀抱。它知道每个人的秘密，预言每个人的发现。如果说它还没有掌握天才和学者的每一个事实，那是因为它的庞大而行动缓慢，又或者是它觉得你的努力没有价值。
这种积极的力量存在一个人身上时，就不会存在另一个人身上，就像一匹马自身拥有活力，而另一匹马的动力则在鞭子上。“在年轻人的脖子上，”哈菲兹说，“最闪亮的宝石就是他的进取精神。”有一群强壮的北方佬——他们具有沸腾的智慧，满脑子思忖着蒸汽锤、滑轮、曲柄和齿轮——闯进了一个停滞不前的地区，比如说纽约或者宾夕法尼亚的荷属人口区，或者弗吉尼亚种植园主中间。那么，一切都会开始闪耀出价值的光芒。詹姆士·瓦特和布鲁内尔的到来为英格兰的水流和土地增加了多少价值啊！在每个群体里，不仅有主动的和被动的性别，而且，在男人和女人中，还有更深邃、更重要的“心灵性别”，即具有发明能力或创造能力的男人和女人，以及不具有创造能力而只能接受的男人和女人。每个“佼佼者”都代表了他所属的那一类人，如果他碰巧占了上风，享有优势的话，这并不代表着他才能的多寡，只不过是他具有像一个士兵或者教师那样或暴躁或温顺的眼神（这种眼神有些人有，有些人则没有，如同一个人有黑色的胡子，而另一个人却有金色的胡子），这恰是他的能力。于是，他的助手和食客就会非常容易地、毫不嫉妒地、心甘情愿地承认他有权吸收他们，商人使唤会计和出纳，律师的权威要靠职员的追随，地质学家所报告的是下属们的勘测结果，威尔克斯中校占有了所有那些参加远征的博物学家们的成果，托尔瓦德森的雕像靠石匠们来完工，仲马有学徒工，莎士比亚是个剧院的经理，许多的年轻人，以及许多的剧本都归他所用。
富有力量的人总会有用武之地，而且他会为许多人创造用武之地。社会是一支思想者的队伍，其中最卓越的人占据着最佳位置。弱者只能看到围好的篱笆、已耕种的农场和已建成的房子；而强者则看到潜在的房子和农场，他的眼睛创造着财富，就像太阳酝酿云彩一样迅速。
当一个小男孩初进校门时，当一个人踏上行程每天都遇到陌生人时，当一个新来者加入老俱乐部时，总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一只陌生的公牛被赶进一个圈有牛群的牛栏或者牧场时，牛群中原先最强壮的牛同新来者之间立即会展开一场角斗，以此决定谁是头领。而今，在两个陌生人之间也会有一场力量的角斗，这是一场彬彬有礼但又具有决定性的角斗，从此以后双方相遇时便有了默契，每一方都会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命运。弱者发现，他的任何知识和智慧都派不上用场。他以为自己知己知彼，却发现自己忽略了此种角斗的结局。他所知的东西都无法命中靶子，而对手的箭却十分锋利，次次中的。不过，即使他掌握百科全书里的一切知识也没有用，因为这种场合需要的是沉着镇定的心态。他的对手拥有阳光和风，并且，在每一次发射时，都可以选择武器和目标。当遇上对手时，他的箭射得又好又准，这是勇气和体质所使然。亚军和冠军一样优秀——也许比他更优秀，但亚军却不如冠军那样健壮而勇敢，因此，他的智慧显得是多余的或者不足的。
健康是个好东西——它是力量和生命，它抵御疾病、毒害以及其他一切敌人，它具有保护力，也具有创造力。有一个问题是——每个春天，是要用石蜡还是用黏土嫁接，是要刷石灰还是钾碱，或者是修修剪剪。关键的一点是：树的生命力必须是旺盛的。一棵树如果适应了土壤，就不会惧怕灾祸、虫害，也无所谓修剪或无人照管。无论天气如何，遭遇如何，它都会日夜生长。生机活力和领导才能我们必须先天具备，对此我们不能挑三拣四。如果没有干净的水，我们也得抽出脏水。如果我们要做面包，我们就必须有发酵菌、酵母、酵素等等，使面粉发酵。就像迟钝的艺术家一样不惜代价地寻找灵感：或求助于美德，或求助于罪恶；或求助于朋友，或求助于恶魔；或求助于祈祷，或求助于酒精。我们都有某种本能，它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尽管它是粗俗的、病态的，但它有自己的节制和净化机制，人们最终会发现它与道德法则和谐相处。
我们怀着怜爱之心注视着孩子们身上所拥有的不同程度的复原力量。当他们受到我们伤害，或是他们之间相互伤害时；当他们成为班里垫底的差生时；当他们没能拿到年度奖时；或是当他们在比赛中落败时——如果他们心情沮丧，在家里的卧室内仍想着自己的倒霉事，他们就会遭到严重的挫折。但是如果他们活泼开朗，拥有抗挫折的能力，在新的一刻又专注于新的兴趣，那么，伤口就会愈合，他们的肌体在受到伤害之后反而会变得更加强壮。
当一个人看到所有的困难在健康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时，他会开始珍视这种“额外”的健康。一个胆小的人听着国会中的耸听危言，看着政党的腐化堕落——帮派私利猖獗到了如此地步，对事情的后果视而不见，一意孤行走极端。他们一只手在投选票，另一只手却操着来复枪——他很容易就会相信，他和他的国家已经走过了他们最美好的日子，他竭尽全力使自己变得坚强，以抵抗即将来临的毁灭。但是，当人们十分肯定地把这话向他重复了五十遍之后，当政府的百分之六并没有做出丝毫让步之后，他发现，在这件事上发挥作用的强大力量使我们的政治变得无足轻重。个人的力量、自由、自然资源使得每个公民的每一种能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这种活力令我们精神饱满，意气风发，就像茁壮成长的大树一样，不惧冰雪，不怕虱子、老鼠和蛀虫，尽管有一大群害虫寄生在国家财富之上而催肥了自己，我们也不会因此而受害。大动物滋养了小寄生虫，疾病引发的怨恨证实了体质的力量。古希腊的平民表现出相同的力量，因而有这种说法：国民政府的弊端看起来比实际情况还要严重，但它唤醒的精神和活力可以对此予以弥补。一个由水手、护林人、农民和机械工人组成的民族具有粗犷、敏捷的个性，这种个性自有其优势。力量教育了有权有势者，如果我们的人民还在照搬英国的标准，他们就会贬低自我。一位西部的著名律师告诉我，如果有谁在这个国家的法庭里引用英国的法律条文，他真希望这个人被判处死刑。因为，他在自己的经验中发现遵从英国先例是贻害殊深的。“贸易”这个词本身只有英国的含义，而且被夹在英国狭隘的经验之中。河流贸易、铁路贸易，以及那些谁也不知道的大气贸易，肯定都会为漏洞百出的英国海军部增加一个美国分支。只要我们的人民还在照搬英国的标准，他们就失去了对自己力量的支配权，那么，就让这些粗犷的骑手们——着装不拘小节的国会议员们——印第安纳州人、伊利诺伊州人、密歇根州人、威斯康星州人，或是阿肯色州、俄勒冈州、犹他州派来的那些头脑顽固者，他们半是演说家半是刺客，前来华盛顿表达他们所代表的愤怒与贪婪的欲望——就让这些人随心所欲地横冲直撞吧！在对领土和公共土地的分配上，有必要对咆哮着的大多数德国移民、爱尔兰移民和上百万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予以平衡和遏制，终将给我们的野牛猎手以敏捷、技巧、理智、威信和尊严。人民的直觉是准确的，那些善良的辉格党人，他们因受到举国的尊敬而执政，人们并未指望他们能有技巧地对付墨西哥、西班牙、英国，也不指望他们能以娴熟的技巧来应付自己人民的不满，这些反而应指望那些犯上作乱的强有力的人物，如杰弗逊、杰克逊，他们首先征服了自己的政府，然后又用同样的才能征服了外国人。那些对波尔克先生的墨西哥战争政策持不同政见的参议员们，不是一些更有见识的人，而是一些从政治立场而言可以如此作为的人。他们不是韦伯斯特，而是本顿和卡尔霍恩。
确实，这种力量并不是被裹在绸缎里。这是私刑的力量，是士兵和海盗的力量，它欺侮那些生性平和与忠诚的人，但它也有自己的解毒剂，这是我的观点——通常各种各样的力量同时出现：善的力量和恶的力量，心灵的力量和身体的健康，奉献的狂喜和对道德败坏的愤怒。同样的元素总是同时出现，只不过有时候是这些元素显得突出，有时候是那些元素显得突出。昨天置身于台前，今天则退居幕后；过去曾是表面，现在却成为行之有效的基础。干旱愈是持久，空气中就愈是充满水分。球越快地投入太阳，飞离太阳的力量就越是增大。在道德上，狂野的自由滋生了铁一般的良心，天性冲动者具有过人的才智，而且声名远扬。在政治上，民主党人的儿子会成为辉格党人，而父辈身上的红色共和主义则是天性中的一阵痉挛，将在下一代产生一个令人无法容忍的暴君。另一方面，保守主义显得更加胆怯而狭隘，他们讨厌孩子们，就因为他们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而把他们打成激进主义。
那些最具有粗犷活力的人——“好斗的彪形大汉”，他们在县或州的政党秘密会议上和酒馆里受到两面夹攻。他们有自己的缺点，但是他们也有勇气和力量这些好的秉性。他们凶悍、无耻，却往往坦诚、率真、不饰虚伪。我们的政治落入坏人手中，但人们似乎一致认为教士和文人不是进国会的合适人选。政治是一种有害身心的职业，就像某种有毒的手工艺。掌权者没有理念，但是为了一点点的利益，为了某种目的，他们可以轻易地改变自己的主张——如果这只是个选择最文明的人和最强大的人之间的问题，我倾向于后者。这些印第安纳州人和伊利诺伊州人比那些哭哭啼啼的对手优秀多了，他们的愤慨至少体现了勇气和男子汉气概。看着人们一致的宣言，他们看到人民可以容忍多大的罪恶。他们一步步地往前走，他们对高贵的官员、新英格兰的总督们、尊敬的法官们、新英格兰立法者们估摸得一清二楚。总督们的演讲和议会作出的决议案其实是一种套话，表面义愤填膺，但终究会被人们看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