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毙?为何杖毙?我们犯了什么错竟要杖毙?
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吗?
不断的被践踏!不断的被羞辱!
而今等着我的是杖毙!
是杖毙!
什么胤禛,什么爱情,统统都是谎言!天大的谎言!
一列女仆迅速的扑过来。
两个女仆一左一右挟着我往外拖。
奶奶的!我受够了!
我奋力挥拳挣扎,两名女仆没料想我突然发难,一时不察竟被我挣脱了。
成嬷嬷大叫:“反了反了,快抓住这贱婢。”
两名奴仆又来抓我,陈灿灿打倒抓住她的女仆过来帮我。推搡之间,陈灿灿被踢翻在地,我看见她的额间流出刺目的鲜红。
“什么天朝贵胄!什么主子贵人!如此草菅人命!枉为男人!枉为男人!”我被挟持双臂,再也挣扎不开,赵婶劈头盖脸的一顿嘴巴子。
我悲愤交加放声尖叫:“啊——”
“好个刁嘴的奴婢!过来!”
成嬷嬷道:“回八阿哥,这奴婢已经疯癫了,老奴……”
“领她过来!”
我被推搡到石桌前。头发披散,我只能从乱在脸上的头发空隙中看这位八阿哥胤禩。
胤禩冷道:“你说爷草菅人命?”
“正是,敢问这位爷我们姐妹不知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竟要杖毙!”我努力挺直我的头。
“口出狂言,以下犯上,成嬷嬷,掌嘴。”胤禩冷笑道,“掌嘴二十。”
劈里啪啦的,我听见陈灿灿的尖叫,还有腊梅的哭声,哭声那么大,大凤小凤可能也在哭。
打完了,耳朵嗡嗡的响。我的头被成嬷嬷按下,成嬷嬷道:“给主子谢恩。”
我的脸颊发麻,说不出话,只是勉力将头抬起。
胤禩道:“爷来告诉你,为何将你们杖毙。《水调歌头》也是尔等贱婢唱得的?尔等惊扰了先人清修玷污了先人的圣洁,爷将尔等杖毙以告慰先人天上之灵。”
“原来是为了这支曲子。”嘴里渗出咸味,我将血水用力咽下,“这支曲子是我一人所做,如今惊扰了先人,请爷饶过其他姐妹。”
“这曲子是我所做,与小曼没有相干,求主子慈悲,将腊梅的贱命拿去吧!”腊梅大声疾呼。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胤禩顺手将菜碟掷向腊梅。
“有点意思。八哥坐下消消气,且看她们如何演这一出。”胤禟说道。
“正是,”大舌头的胤俄说道,“张明德临终曾言玉宁必将转世,如若错过追悔莫及!”
“轮回转世一派胡言,他若是仙体如何白送了性命!”胤禩大喝,“老九老十,我问你们,张明德当日曾言玉宁不该死于四十七年,不久必会回转,如今已是五十二年。年年找回这些泥塑木雕的贱婢,哪一个是玉宁?”
“八哥,听十四弟一句,十四也不信这怪力乱神之说,只是八哥如何忍心将面容相似之人打死?八哥若是厌恶,从此叫九哥不再买面容类似的奴婢回来也就是了。今天若是打死了这些奴婢,也叫玉宁心中不安。”
“正是正是。”胤俄说道,“命她们再唱支曲子赔罪也就罢了。”
胤禩看着我:“你去唱,唱得好免了你的姐妹,唱得不好,爷照旧要杖毙了你!成嬷嬷,放开她们。”
大凤小凤过来扶起我。
我将脸上的头发撸到耳后,脸上湿哒哒的,是血。
我给主位上的人跪下:“求主子赏点水。”
大舌头的胤俄说道:“这里有酒,赏你了,好好唱。”
我并不是要喝水。一个女仆端了酒壶给我,我接过了,仰头将酒倒在脸上,刺得疼。再拿袖子擦了脸,我问大凤:“干净了么?”
大凤忍着泪点头。
十四阿哥惊奇的说道:“这个长得不像玉宁!”
胤禩用鼻音哼道:“妖艳狐媚,死有余辜。”
我拉着大凤小凤走到陈灿灿和腊梅身边,陈灿灿和腊梅都倒在地上,两人的腿都受了伤。
我跪下,给她们磕了一个头。
“小曼!”大凤小凤拉我。
我说道:“你们好好的活下去,不用焚香烧纸给我,只记得好好的过,我化成春风也会来看你们的。”
死就死吧。如果这是我的宿命,死了倒也干净。
我只求速死不要拖累她们。
“可惜不能和大家一起练《笑红尘》了。”我捡起琵琶。
大凤小凤将我和腊梅开头坐的凳子排到石栏杆旁边。
跳凳舞就一定要站在凳子上吗?
墨守陈规,性命都没了还守什么规矩!东方不败唱这支歌的时候是何等的豪情潇洒。
如今我要去了,还要这劳什子的规矩做什么!
我拎着琵琶踏上凳子,然后站在石栏杆上面。
“陈灿灿,你记好了,以后你就是磕头我也不再教你了!”我大笑着唱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一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跳,转,上石狮子。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消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陈灿灿的箫声合了进来,傻瓜不是悲凉,是开心是开心。
我大笑着拨动琵琶:“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腊梅的琵琶响了起来,大凤小凤打起了拍子。
好了,我扔掉琵琶,我只要纵情的舞蹈。
旋,转,纵,跳跃。
人间的最后狂欢。
我大叫:“再来一遍!”
腊梅回转到前奏。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一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消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我振臂大叫:“乘风归去——”
我大笑着倒向湖水。我宁愿淹死,也不要被打死。
死了好,死了好,从此再无牵绊,从此只做春风伴红花。
冰凉的水拥抱了我。
我看见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