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不免有些责怪:“我说骑马方便,也快些。若是错过了,你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孟一忙道:“好,我知道了。王爷你坐好吧。”
蔡父一脸的沉重,心想这事还真是闹大了,又见那车内还有一男子,蔡父不敢多想,只好祈求儿女多福,此事不要给家里带来什么祸害就好。
孟一驾着车,水溶坐在车内却是心急如焚,两人飞快的往通州方向赶去。孟一心想,还没和那个丫头道谢,她怎能就这样走了。
上了去通州的官道,官道上有不少来往的赶着通向南北的人。孟一也无心去理会这些了,日头渐渐的有些西陲了,知道天色不早了。孟一不得不快马扬鞭。
好不容易一路赶到了这边的码头,水溶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下,他很想从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就能看见她。
他与孟一分散去找,兜兜转转的好大一个圈子。他站在码头上来回观望着,却始终不见黛玉的身影。他早已经攥紧了拳头,心想这事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一方面又希望孟一寻着人了。
孟一走了来,向水溶摇摇头:“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应该上船走了吧。下一步王爷打算如何是好?”
水溶只觉得额头上冒着大滴的虚汗,身子几乎虚软下来,他来晚了一天,难道就是这样的错过吗?她遗落的那块手绢自己还没退还给她,他还有许多话要和她说,原来就这样的错过了。水溶开始有些悔恨,要是那晚他早些从怡园过来,与她说会儿话,觉察到她的不对时,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离开。
两人都是一脸的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水溶心想看来他们是没有红尘中的那一点缘分。
虽然失落了,但也只好回去了。等回府再另做打算。
水溶弯着身子准备上车了,突然回头向右边看了一眼,却见来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车子显得有些陈旧不堪,只见那车停了下来,一个年轻的衣着普通的姑娘慢慢的扶了一个女子下来。牛车停在柳荫下,在绿柳掩映中,他依稀看见了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婷婷嫋嫋,态度蹁跹。一袭浅碧的衣裙,梳着寻常的发式。
两日不见,恍如隔年。此刻他到能有时吟咏过(毛诗)里的那些句子来。
水溶直起身来,他做了片刻的停留,于是大步的向那边走去。
黛玉也向这边看来,她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向前。雪雁将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了,紫鹃扶着她站在那里,只看见了青年公子正向这边走来,一身石青的妆花缎的箭袖,但那不是宝玉。人越来越近。紫鹃心想恐怕是走不掉了。
雪雁却喊了一声:“王爷怎么来了?”幸好她这一声声音并不大,没有引起众人的围观。
黛玉微微的侧着身子,心想他为何要追上来。一时只觉得乱绪纷纷。脚步却犹如泥般沉重,迈不出步子。
蔡厘听见了雪雁的话,手中的东西也滑落下来,梗着脖子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双膝微微的颤抖着,背上却汗出如浆。
水溶走到跟前,眼中也没别人,直直的拉着黛玉的手便走。留下了一脸愕然的三个人,还有赶车的人。
孟一也走上前来,紫鹃兄妹却认得这个人。蔡厘战战兢兢的说:“孟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孟一冷冰冰的说道:“你们也忒大胆了些,郡主的伴读你们也能想法子给弄走。要是太后知道了,该如何是好,谁来负责?”
紫鹃道:“我就知道这事不会那么简单,姑娘她……”说着又向孟一看了一眼:“要是姑娘她没在王府里受什么委屈,她会任由着性子来吗,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不是因为住不下去的关系。”
雪雁道:“还是等等再走吧。”
孟一见这两个丫头倒各不相同,又对雪雁说:“雪姑娘,再下有话和雪姑娘一说。请雪姑娘移步。”
紫鹃推了推雪雁笑道:“去吧,去吧。”
这里兄妹又商量:“看来是走不了了,我就说姑娘这事闹得太突然。就算一路到了扬州又能怎样呢。”
蔡厘想了想:“我听妹妹的安排。”
紫鹃笑道:“其实我知道哥哥是不情愿的。”
蔡厘突然红了脸:“虽说我不情愿来着。”
一旁的车夫望着这对兄妹,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还上不上船呀,只怕时候不早了。”
“你等着吧,难道还会少了你的银子不成?没看见连王爷都来了么?”蔡厘微微的有些愠怒。
车夫张了张嘴,又将要说的话都收了回去。
水溶顾不得许多,拉着黛玉穿过了那些柳荫,一路走了好远。他走得又急又快,黛玉几乎跟不上了,想将手给抽出来,哪知水溶却握得更紧了。
黛玉心想他会是何种态度呢,只怕是发火了吧。走了一路,水溶停下了脚步,忙转过了身子,直直的看着黛玉:“是不是我哪里做错呢?”
黛玉摇摇头:“民女不敢怪罪王爷。”
水溶冷笑一声:“都到这时了你还和我来这一套。难道不知道我正生气吗?”
黛玉微微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似有火焰,又慌忙别过,心想府里的那些谣言她避不掉,只好走这一条路子了。她不想再回去过那样不由心的日子。
她不再去看水溶,两眼望着眼前那一汪在阳光下泛着细浪的河水,在霞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辉。眼中似有决绝之意,想她一生可怜可叹,也过惯了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半生飘零,到底何处是家,何处才能有一个躲避风雨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