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杏呜呜的哭着。她对苏流水极是信任。如今见她竟为了她的事儿豁了性命以火弑君,心下又是感动,又是害怕。
“姣杏不怕!呜呜!姣杏情愿跟小姐同生共死!”
温行云见她竟要连他一起烧死,心里又是气怒,又是伤心。遂又道,“有何要求,你说便是!”
皇帝怒火攻心,怦的一掌拍上门板,可门板已经被烧得灼烫,他这一拍,掌心立时被烫得伤了!他唇角隐着丝诡笑,扬声道,“好!苏流水!朕就依了你!可朕要把你亲娘接进皇宫!若是我儿在你身边有一点差池,朕绝不放过她!”
皇帝话儿才落,外头便传来钥匙的声响。可那锁已经被烧得通体透红,此时,那火势已然漫延到了房顶!熊熊烈火映亮了夜空。
苏流水咳嗽两声,扬声道,“姣杏,我去开窗,你带他们从那儿出来!”
姣杏应了声,快跑几步。那窗户紧临桃花树,只半人的高度。温微寒与温行云自窗户里头跃出,怒眸森森,似要将苏流水灼出一个洞来!
一见他出来,苏流水便跪下谢道,“谢皇上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这一谢,更让温微寒气得红了眸!他指尖颤抖,直直的指向苏流水的鼻子。“好!好你个苏流水!”
苏流水一见,便又道,“皇上,君无戏言!”
温微寒拂袖,“朕自是知道!你记住朕的话!好好护着我儿!”他说罢,便与温行云一道离去。
临走之前,温行云双眸刀样斜来,狠狠的划过苏流水的脸儿。冷笑了声,这才消失在黑暗中。
苏流水见他二人一走,这才觉着自个儿背心里头已是汗湿重衫。遂与姣杏二人寻了人来救火不提。
且说温微寒与温行云离去时,心里颇不爽利。“这女子胆大包天!真是可恶!可恨!”
温行云只垂头不语。
温微寒又道,“可她越是如此,朕心里就越觉着她有胆有色。行云,婚,我已为你赐下,以后你跟她二人到底如何,便端看你如何驯服这匹上好的西风烈马!”他见温行云默默不语,遂笑道,“还在为刚刚的事儿不快?”
温行云应道,“儿子没想到她会想要儿子的命。”
温微寒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他咳嗽两声,冷道,“她不是想要你的命。她是嫌你与她一道在外头碍事!如此女子,若朕年轻十岁,定必要与你争上一争!”
温行云心里大震,抬头瞧向皇帝。
皇帝笑道,“你上回那般待她,她心里恼你呢!”
温行云被他一说,俊脸儿一红。道,“父皇。您在说什么呢?”
皇帝冷睐他一眼,“这点你该跟你二哥学。他从小就喜欢青楼女子。身边小宠无数。你呢,就嫌女子脏污,死都不肯临幸。府里给你赏下的侍妾,你也都原封不动的给了人。若不是有了这事儿,朕倒真要担心你是否喜好男风。”
温行云面色更红,“父皇!”
“你跟你娘太像!朕与月妃一起时,她也是对朕百般嫌弃。后来有了你,朕又有了清妃华妃。自那以后,她便不再让朕临幸她!连手都不让朕碰。还说朕脏!”他说到此,苦涩一笑。
温行云一笑,不作回答。
“如今见着你与苏流水这般情景,倒让朕想起月妃与朕当年的事儿来了。那时朕还那么年轻,如今却已是老了!”他说到此,又咳嗽两声。
“父皇,您的身子,没事罢!”温行云赶紧上前问道。
“朕没事儿。不过今儿确是气着了。若换了平常,朕定会一剑斩了苏流水。可今儿,朕犹豫了。行云,若你身为太子,连要个女子都不能得到,那你将来又该如何一统天下!”皇帝说到此,再度咳嗽了两声。“朕近日总会想起朕爱之而不得的女子。她曾问朕,你身为青阳皇帝又如何?若是身为皇帝,却不能得到最心爱的女子,却不能保护自个儿最心爱的女子。你这皇帝,又怎能让天下臣服!”
温行云抿唇不语。可他却已经知道,这是皇帝给他最大的恩典了。为保下他心爱的女子,他竟连她的弑君之罪都能赦了!
“朕不想你与朕一般,临到老了,才知道自个儿做了帝王,竟是这般的一事无成!连最心爱的女子都不能保护!朕,绝不会让你步上朕的后尘!”他说到此,竟微微的哽咽了。
温行云眉心锁着浅伤。道,“可那女子,却说要嫁给六弟。”
皇帝抬手打断他,“怎么?你在意?身为帝王,对心爱的女人便要强娶豪夺。就是对自个儿的兄弟也是一样!你,该学会这些才是!”
温行云敛眉不语。皇帝清笑道,“皇帝,便是要让天下臣民无条件服从到底的天神!底下的人,不用待他们太好。太好了,他们便不知自个儿是谁!只有心里对那人起了杀心时,才可把那人捧上天去!你,能明白么?”
温行云知道这是他在传他为帝之道了。遂点头应了声。
“你比于意果决许多!此次于意这事儿办得不好。孤城乱我青阳,他在添香酒楼有机会拿下他,可他倒是放了他!如此优柔寡断,实在让人大失所望!”皇帝说着,冷笑了声。“行云,那件事儿若是换了你,你会如何?”
温行云淡冷一笑。“他乱我青阳,自然趁势将他拿下!乱剑之下,顺道将闲王杀死!此人既有封号,又懂得求苏家女为妃,将来必是青阳之患!这孤城一去,再出动官员澄清泉水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