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水听他这话的意思,心里不知怎么竟很不舒服。自打与他相恋,她就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他若掌了江山,她便要充入他的后宫。
他的后宫,有女三千!他今日爱的是她,那明日呢?
他见她这般颜色,知她又在胡思乱想。遂伸手刮她的鼻子,笑道,“又在想爷什么坏事儿了?上次熹儿的事儿你还没猜够么?”
苏流水苦恼道,“不是没猜够,而是让人不得不猜。后宫三千哪!爷若真有一天登了大宝,那当中总有几个能入爷的眼罢!”
温行云听她这么一说,唇角反倒淡淡的勾起个笑。他放开她坐回榻上,黑眸似笑非笑的审视着她。
苏流水见他也不说话,心里却直发急。“温行云,你这么瞧我干嘛?”
他依然瞧着她。非但瞧着她,还又歪上了榻。一会子后,他便淡淡的道,“爷今儿晚上不走了。就在你这儿歇着了。”
苏流水见他竟还有心思睡觉。心中不快,遂慢吞吞的行至榻边去推他。“今儿个不能在这儿呆了!晚膳已经叫仙儿送来很多了,再若这样她可真知道了。”
他翻个身,闭上双眸笑道,“她头一天就知道了,还瞒着她做什么?掩耳盗铃么?”
苏流水心里一怔,这才想起那天早晨仙儿来的时候,他明着是睡着了,其实他却是醒着的。她心头一恼,哼的一声坐在榻边。道,“原来你那天就醒了。就会装蒜。”
温行云嘴角掀了掀,道,“别闹心了,快来睡罢。爷今儿累了。”他这么说着,眼皮轻轻一动,又道,“刚刚爷洗澡你不洗,现在要不要去洗?”
苏流水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有气。道,“你洗完了就让我洗?那洗澡水都凉了!”
他听了之后又笑,“活该。不成的话,你叫仙儿再去帮你打盆子热水来。不过,你洗澡用两盆子热水,不免让人起疑哪。”
苏流水唇角一冷。好你个温行云,这是在报复她没愿意陪他一块儿洗澡哪!她冷哼一声,道,“爷,这样耍着流水玩很有趣么?”
他凤眸一瞠,认真的瞧着她。然后认真的道。“很有趣!你为我吃醋的样子更有趣!”他说罢,竟还笑了声。
苏流水见他这样,便突然揪住他的衣领,笑道,“那咱们就更有趣一点!”她说到这儿,突然尖声大叫,“来人哪!非礼啊!唔!”
他一把捂住她的唇,飞快的用被子将她盖住。“你竟敢这么整爷?看我怎么收拾你。”他说罢,便呵她的痒。
苏流水忍着笑又笑不出来,实在难受了,咬了他的手心一口。他吃痛,这才放开她。
苏流水面色红润,便只淡淡的道,“以后不许欺负我。”
他把脸儿埋在她身上。闷笑道,“是!娘子。”
不远处,仙儿正瞧着萧庭练剑。萧庭一听见苏流水的呼救,便定要去瞧瞧。仙儿赶紧伸手拦下他,笑道,“萧将军,您干嘛?”
萧庭蹙眉道,“主子在呼救。”他一边说,便一边要往屋里去。
仙儿赶紧飞奔几步,急道,“没事儿!没事儿!将军听错了!刚刚是仙儿见着将军的剑太快了,这才惊叹了声,救命啊。”
萧庭将信将疑的瞧了眼仙儿。想说话,却又被她推去老远。“今儿也不早了,快去休息罢。”
萧庭若不是素知仙儿对苏流水忠心不二,定会以为她做了什么要害她的事儿!
他往回走了几步,疑惑的道,“真是你叫的?”
仙儿赶紧点头。笑得眯起了眼。“这事儿还该怪将军的剑练得太好了!简直就是天上战神哪!嘻嘻!”
萧庭见她这般,便走了几步。一会子后,他头也不回,对仙儿道,“若是主子有什么事儿要瞒着萧庭,萧庭就是知道了,也会只作不知。”他说到此,便一掀袍子走了。
仙儿见他远远的走了,唇角微微一勾。“哼!你倒是聪明!不过你这人太过刚硬!真不知道当年那什么六公主怎会喜欢上你!”
她说罢,便转身而去。
萧庭回到房里。此时天色已晚。他瞧着天上的星子,唇角泛着一丝苦笑。那之后,多少年了?他以为他的生命已经随着她的离去而终结,可原来还没有。
情之一物,到底为何。教人猜不透!若是她还在,该多好。
次早,苏流水叫人把医书全数收起。仙儿一边收一边道,“小姐,昨儿那酒一卖,很多人都不买绿酒了。价钱真的跌了一半!昨儿个绿酒坊的主子竟气得当街打杀了一个婢子呢!”
苏流水眉毛一皱,道,“怎么出手这么狠?就是酒价降了,也不必打杀婢子罢?”
仙儿叹道,“那柳氏出手狠是出了名的。在她手下的婢子,经常为着一点儿小事儿就被打杀了!这天底下的主子们,哪儿会个个像小姐这样对待婢子呢?先头在二爷府里,仙儿稍做错些什么事儿,那些个姑娘们便一巴掌甩过来。动不动就不让吃饭。身为婢子的就是命苦,生得丑些还好,若生得美,主子们说话就能把你的头发剪了!”
苏流水听到这儿,便什么都没了心思。她眉毛一皱,道,“这世道怎么了?打杀人却怎么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么容易?都不必问罪的么?”
“蚁民蚁民,生来就是命贱如蚁。”仙儿淡淡一叹,道。
苏流水心中一震。“怎么你也说这样的话!谁的命像蚂蚁?谁又想做蚁民?这世道,难道就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