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微微蹙眉：“这条笔直的河道是怎么回事。”
“那时明年准备开挖的人工河。”白一川说道。
“可是这里是龙河啊。”那是在北鹰国境内的。
“是。”云千慕起身道，“很靠近，但是硬要说起来还是我元灏过的领地。”
苏卿颜看着他微微蹙眉，低头看了看图纸，然后一愣。白一川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苏卿颜伸手指了指：“这里是……水坝？”
“嗯。”云千慕点头道，“你去过那里，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
“没有。”有也没有啊，这个该死的水坝到底是怎么啦，建在太祖皇帝的陵寝上了？
“这个位置比这条人工河道的位置还要敏感。”白一川道。
苏卿颜细细的看了看，渐渐蹙眉：“这是建在仇河和龙河的分叉口上的……”原来是这样，那当年建这个水坝邻国知道吗，有得到邻国的同意吗？
原来他爹想隐瞒的就是这个啊。
“陛下，万一……”
“你也想到了，朕已经让工部去查了，这个水坝当年到底是谁主建的。”
苏卿颜想了想，说道：“那陛下想让臣做什么？”去拆了这水坝？
“你再去一趟黥川县，仔细的调查一下此事，因为明年初所有的工程都要开工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点头道：“是。”只要不是让她去工部查这件事就好。
“你过两日启程吧，年关前一定要回来。”云千慕静静的看着她，“凡事不要太勉强。”
“谢陛下，臣记住了。”苏卿颜对于这种四处奔走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先退下吧，朕与白尚书还有事情商量。”
“是。”苏卿颜伸手把手里的图纸递给白一川，然后微微点头，退了出去。
“我没想到，你会提她做吏部侍郎。”白一川把图纸仔细的卷好。
“她不值得？”云千慕反问。
“不是，她值得。”白一川把图纸递给他，“只是如此一来，她就是元灏国品阶最高的女官了。”
“朕说过，她喜欢做男人就做男人吧。”云千慕把图纸放在案上。
“千慕。”白一川看着他，“在你心里还有没有依依了。”
男子微微一愣，淡淡道：“有。”
渐渐蹙眉：“那你……”
“朕会想她，但是仅是怀念了，在朕的心里，她永远是那个样子……仅仅留在过去了。”云千慕浅浅一笑，“就像是伤口，已经痊愈了还留下的浅浅的疤痕，每次看到都会想起。”
“你找到你的未来了，我是不是应该为你感到高兴。”
“我们现在都不能为此感到高兴。”云千慕若有所思，“因为青云不是我们能画地为牢的人。”说完男子心中一愣，他忘记问苏青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了。
或许，她愿意为你画地为牢。白一川想着。
傍晚的时候，苏卿颜从御史台回来，却意外的在门口看见了云千慕。微微一愣：“陛下……”
男子缓缓走来，笑道：“陪我走走吧。”
苏卿颜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点头道：“好。”
外面华灯初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久久没有说话。
东明湖畔，他们相遇的地方，这里道路两旁的梅花含苞待放。云千慕站在梅树下若有所思，初冬的夜风带着丝丝寒意，让人不禁轻颤。
“陛下。”你究竟有什么事呀。
“我今儿忽然想到。”男子回头看着她白净的小脸，“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苏卿颜微微一愣，说道：“苏卿颜。”
男子轻轻一笑：“可是爱卿的卿，红颜的颜。”
女子忽而觉得被他这样说出来有些窘迫：“是。”
“真是好名字，苏卿颜。”云千慕看着她，“你喜欢梅花。”
“嗯。”苏卿颜点头，“只是这梅花开的时候臣已经不在京城了。”
“等你回来的时候一定是开的正艳的时候。”云千慕若有所思，看着她轻垂的羽睫，“你去黥川要小心。”
“臣知道。”
“不用总是自称臣下。”云千慕看着她，“你我之间不是总是君臣。”
苏卿颜不理解，无奈一笑：“陛下是君，我是臣，这是早就既定好的。”虽然她想有所不同，但是她不行。
“卿颜。”云千慕忽然叫她的名字，女子微微一愣，看着他不明所以，他眼里的光亮仿若那时在江南水乡的样子。
“等你从黥川县回来，朕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啊？”
云千慕忽然轻轻的搂住她，女子一惊，那一刻夜风带着他身上的香味瞬间侵占了她的一切思绪。
“其实，我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舍不得……
“可是……”
“我去最好。”苏卿颜在他怀里闷声道，怎么办，她也有点儿依恋这个怀抱了。
“所以快去快回。”云千慕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记住朕的话，一切要小心。”
女子轻轻的点头，感觉到额头上轻轻一吻，那么温暖，那么甜蜜。
他说，他有重要的话要告诉她。
冬季肆无忌惮的来临的时候，苏卿颜再次踏上了去黥川县的路，这一次，她是一个人。
天寒地冻的……
“阿嚏！”苏卿颜一个膨体响彻山林。一旁的沈文斌说道：“苏大人，不然您不要去吧，太冷了。”
苏卿颜瑟缩了一下，摇摇头：“不行不行，我跑这么远来，连水坝都不去，对不起我自己。”
沈文斌笑笑，伸手把脖子上的狐裘围在她脖子上：“带上这个吧，暖和点。”
苏卿颜感激一笑，却又是一个喷嚏……
仔细想想，自己有多久没生病了？上次生病还是自己弄出来的……那时候在家还有人来看看她，这会儿自己要是真的病倒了……会不会客死异乡啊！
唉，人就是这样，一旦一个人之后就会胡思乱想。
摇摇头，看着马车一点点往西郊水库而去。
今天天气不算好，阴沉沉的，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苏卿颜站在水坝边上，抬头看去：“这水坝为什么建了那么多年都不用。”
“下官任职的时候并不知道有这个水坝，苏大人也看到了，水坝其实离镇子很远的，地处也偏僻，周围几乎没有人家。”沈文斌说着渐渐蹙眉，“这次也是白大人说了，下官才察觉到这个水坝的位置有问题。”
苏卿颜无奈的笑笑：“叫人把能搜集到的关于这水坝的一切都送来给我看看，看来这水坝当初建的时候就是个问题，才会荒废那么久的。”
“那为什么当初还要建？”
苏卿颜一愣，看着沈文斌：“大人好敏锐，把黥川县二十年前的资料都找出来吧，我们来看看当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是是，下官回去就办。”
苏卿颜伸手捂着冻红了的鼻子，闷声道：“明年这水坝也会改建，改建的图纸定下来了吗。”
“还没有，白大人说要等工部的图纸。”
苏卿颜若有所思，怪不得云千慕要她早点回去。
“大人，咱们还要看吗。”
“上去看看吧。”
“可是上面风大。”沈文斌担忧道。
苏卿颜笑笑：“没事的，看一看就下来。”说着举步往水坝上走。
阴沉沉的天空让人有些不舒服，女子抬头，寒风刮过她的脸颊，有一些刺痛，微微蹙眉，没有阳光的天空一览无遗。
忽然水坝之上有什么吸引了她的目光——是一个人！
黑色的身影在水坝上一闪而逝，女子惊疑道：“这水坝有人吗？”
“啊？”沈文斌跟在她身后说道，“现在是蓄水的时候，应该没什么人的，不过会有衙役定时在这里巡视。”
苏卿颜点点头，那个黑色的披风在寒风中飘扬的画面……不像是什么衙役啊。
两人埋头往上走，终于走到了水坝上，一面是满满的湖水，一面是静静的流水。女子不禁笑道：“这位置确实是好。”坝顶上的风很大，沈文斌不禁靠着她，说道：“大人小心了，要是掉下去，下官可就罪过大了。”
“没事的。”苏卿颜摆摆手，“我站的稳的很。”她可不想掉下去，不然就算捞上来也变成冰疙瘩了。
“这里现在的图纸，府衙里有吗。”
“有的，下官叫师爷拿给您。”
苏卿颜笑笑：“好。”忽然一滴冰凉的雨水落了下来，女子微微抬头，“下雨了？”
沈文斌道：“嗯，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诺儿从今儿早上就在吵着要和大人一起了。”
提起诺儿，苏卿颜温柔一笑：“好，回去吧。”
两人转身，下了水坝。回来的路上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苏卿颜看着窗外，想起她离京时未开的梅花。
京城，皇宫，御花园。
云千慕抱着暖炉在那儿看书，岳清最近难得看见他好心情的样子，不禁纳闷，苏大人不是离京了么，他的心情怎么这么好了。
“小九，你站着累不累呀，过来坐坐。”
岳清一个激灵：“不用了，谢陛下。”
云千慕没有抬头：“朕不会吃了你的，过来坐下，朕有话要跟你说。”
岳清无奈，只好坐下道：“陛下有何事。”
“你说朕要是突然立后了，你会怎么样。”
“立后！”男子惊讶的看着他，随即道：“苏大人？”
云千慕含笑道：“你别管是谁了，你觉得怎么样。”
“臣觉得只要是个女人都是件好事。”岳清说道，“不过您这一立后，朝中可就热闹了。”
“怎么说。”云千慕看着他。
岳清无奈一笑：“您这些年不提选妃，不提立后，身边只有我们这些个人，人人都说您不爱女人了。多少名门望族的姑娘家等着送进宫呢。您这一立后，估计就要选妃了。”
“不选。”云千慕断然道，“朕只要一人。”
岳清心里多清楚啊，那个人就是苏青云啊，可是，这……这怎么能行呢，这种事情连佛祖都不会答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