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迎来了2009年的春节,一个寒假都没有见过长宁,就连偶尔在街边遇见长宁这件事都没有发生过了。一大早被管萍弄起来贴对联,帖完后又爬上了床补了一个回笼觉,结果必然睡过头,管萍和顾振远都没有等我,消失的踪迹全无,我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去大姑家,想必他们早已在那忙着置办隆重的“午餐”。过年时是要吃两顿饭的,上午十点一次,下午则是三点。
出门的时候就有种预感,感觉今天可能会遇见长宁。是谁说过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
今年不算很冷,马路上人丁稀薄,我特别喜欢这样宁静的小城,在我的认知里,这样宁静安逸就是家的感觉。
哈一口气,白色的雾显现在空气中慢慢散去,下一个哈还没出口,便听到有人叫“南寻”。回头时长宁果然站在身后对我笑着,白色的羽绒服搭着深蓝的牛仔裤,一步一步踏着积雪发出响声,慢慢向我走来。看见这样的场景不知不觉就想起了电影《情书》。
“难得看见你,去大姑家?”
“恩,每年都在那儿过年,你呢?”
“我爸回湖南了,我一个人,要不你去我那坐坐吧,也算个访客。”
“好啊。”一想到在安城热热闹闹的炮声中长宁一个人坐在冷清的屋子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许是从小一贯的毛病,看见别人受苦心里都会难受。
长宁当然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自顾自的说着话:“南寻我是南方人,你看我普通话说的好吧,我这个南方人一米七八的个子不算矮吧。”
我笑着看着他:“长宁你真逗。”
十多平方米的屋子是他的栖身之所,屋里很干净没有几样东西,房东水果店的阿姨很热情的给我们递水果。我想当然的客气的拒绝,长宁到是不客气的接下了。
他笑着和我说他初来安城时的记忆,虽然那时才四岁,却总是忘不掉那时的事。他爸的企业破产,他们一家三口才搬到了这里,没说几句他想了想又说:“算了,我怎么和你说这个。”然后他又开始说他初中时的风光事迹,他提到丘和。
“你们认识?”我问长宁。
“你说那个莽夫?”他试探性的问我。
听到他这么形容丘和。我傻傻的看着他乐,长宁却突然停止说话了,沉着脸看着门口,声色严厉:“你怎么来了!”
“哦,长宁带女同学回家了?小叔来看看你,大过年的太冷清可不好。”他说话时一股痞子腔调,看起来不像善类。
“我爸不会回来了,你不用来了。”来到人倒是没理会长宁的话,反倒看了几眼我的方向。
“谁家的姑娘,长得挺不错,比你以前那些朋友清纯多了呵。”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长宁有些僵持不住激动的站起来走近他那个小叔,一手指着门低沉的说了句:“滚!”
“你他妈跟谁说话呢。”对方也不干示弱,瞪起眼睛。
“你他妈到底滚不滚。”冰冷沉静却带有深深的威胁,长宁直视对方的双眼,他小叔一下子蔫了下来,站了几秒掉头走了。房间里陷入寂静,我听见长宁的呼吸声,由深变浅终于恢复平静,他慢慢了坐了下来转头对我微微一笑:“我带你出去玩吧。”
我们进了网吧的一个包间,长宁给我介绍了一个简单的游戏,然后他就自顾自的打上游戏了,听他重重点着鼠标的声音,一定是还在生气。我沉默的呆在一边,也不再玩游戏,我终于第一次鼓起勇气在近处细细的打量起长宁,借着房间里半明办暗的灯光。
长宁说不上多帅,五官也不完美,但也许是五官相互结合的很完美,衬托的长宁一副好气质。此刻他整皱着眉头紧紧盯着电脑屏幕,长宁在生气,真正会开心会生气的人才是有生气的吧,真正为生活奔波过放纵过的人才是真的活过的吧!而我却无从生气,也无从快乐,是因为经历的太少,还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可能是我盯着他盯了太久,他突然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尴尬的脸都热了,不好意思的低了头,慌张的想站起来对长宁说回去,一不小心磕到了电脑桌上,没站住又坐了下去。
他笑着看我:“慌张什么?”伸出手问我:“磕哪了?”
他看见我捂着手臂,也过来给我揉。突然间近在咫尺,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更加的往后躲。没想到这一躲躲大发了,差点没仰过去,还好长宁抓住了我。我抬头看他:“谢谢。”
长宁低头凑近我:“你干嘛总躲着我?”
我心想,我该说什么,我总不能告诉他其实明明是想做什么事情但却因为思想顽固还不能做什么事情吧!莫非这就叫矜持?
长宁还没有松开他的手,我才发现原来我还牢牢的抓着他的衣服,刚才差点掉下去一着急就随便拽了某样物质。
这种气氛是不是叫做暧昧,我们之间的距离只需一下,他就可以轻易吻到我的脸。
长宁慢慢松开我说: “对不起南寻。我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长宁都不说话,我们隔着很远的距离,我突然有些不开心,像被什么压着无法喘息。
路边上忽然传来阵阵歌声,不知道谁在除夕夜放这么低沉的歌,长宁却意外跟着和了起来:“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我想长宁是孤独的,我也是孤独的,长宁的孤独是因为他的家庭,而我的孤独却是因为我自己的担忧,我害怕生活脱离它原本的摸样,不受我的控制,所以不敢有丝毫偏差。
我到了大姑家,要离开的时候听见长宁说:“他刚才说的什么以前清纯的那些,不是真的。”
他断断续续的说,我心领神会了,笑着看他:“我知道。”没来由的就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