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是一所孤儿院的院长,姓谷,见了顾清秋的孩子后,她是非常喜欢的,当即我们俩人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谷钦。
谷院长经常趁出来采办的机会带那孩子来找我,让我时常能看看那孩子,那孩子聪明伶俐的,别说谷院长了,就连我有的时候都喜欢他喜欢的紧,不愿意放他回去。
后来,每次那个孩子从家里离开,我就会想,多亏我把孩子给送走了,不然守着那孩子的你,该多喜欢那孩子啊,都说爱屋及乌,喜欢了孩子,就一定会喜欢孩子他娘的。那时候我总庆幸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一次也没有后悔过。
可谁知道,天不遂人意,终于意外发生了。
那次,谷院长带着谷钦出门,谷钦忙着玩手中的皮球,因为是在马路边上,他手中的球没有拿紧,滚到了马路上,小孩儿哪里懂得要躲避车子呢,他撒腿就去捡球儿,刚好一辆卡车驶来,谷院长眼看着不好,豁出自己的命,救了谷钦。
谷院长死了,自那以后,听说谷钦就开始慢慢变的自闭,不愿意说话,有的时候更是一坐就是一整天,不抬头,不说不笑,不上课,也不与任何人交流,许多人都称之为自闭。
因为没有人能再带着那孩子来看我了,我只能每隔一两个月就去看看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以前在家里看到我的时候,会背诗,会唱歌,会跳舞,会说,会笑,可自出事儿后,他看到我就像是不认识一样,也不会可乐的喊我曾爷爷了。
看着那个孩子,我也难过的不得了,可想到你,我反倒觉得是件好事儿,或许是老天爷也不想你再找回那个孩子吧。
那次听说你跟顾清秋做慈善活动去了石邱孤儿院,我害怕的不得了,所以给你打电话骂了你,不许你再去。
你是个听话的孩子,我知道我那样发了脾气后,你不会再往那里跑,可却忽略了顾清秋了。
我不知道顾清秋是出于什么原因,居然会总往那么偏的石邱孤儿院跑的,但有句话我是真的信了,母子情分,是割不断的,即使相隔千山万水,可最终血浓于水,他们还是会相遇的。
顾清秋是怎么把小钦给找出来的我是不知道,不过,今天,当她带着那个孩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躲不过去了,我想要隐藏的一切,最终还是被掀开了。
只是…我没想到顾清秋居然会变的像个疯子一样的来指责我,她本身也是个罪人是女儿,就算是我做错了,可她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吼大叫的。”想到今天顾清秋来发疯的时候说的那番话,殷正德还是气愤的不得了。
苑空庭皱眉握拳:“在你做了那种事情后,全世界,只有顾清秋最有资格骂你,姥爷,不管她是谁的女儿,你知道你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吗?在一开始发现小钦有自闭倾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带他去治疗?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惩罚我们,还是那个无辜的孩子?你总说我该报仇,可这仇恨最后到底都报应到谁身上了?是我,是我的孩子,是我最爱的女人,你知道吗?”想到小钦曾经的遭遇,苑空庭痛恨的想要给自己几个耳光,本该幸福长大的孩子,却因为一些人为制造的意外,变成了自闭的孩子,这让他怎么能接受的了呢?
苑空庭的怒吼,让殷正德无奈,他只知道他做一切全都是为了苑空庭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行了,不要总是拿着为了我的名义来逃避责任,姥爷,你就是个老封建老顽固,你知道你这样做伤害了多少人吗,别的都不说,小钦的未来要怎么办?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当先顾启文杀了我父亲一样,即使他藏的再深,我也能查得到证据。你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就指望不会有人知道吗?姥爷,你看报应来的多快啊,全都报在我身上了。”苑空庭崩溃了一般的吼叫声让殷正德也有些恼火。
“你的意思是我在害你?难道我做了这一切全都是我闲着没事儿干多管闲事吗?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杀人犯的女儿跟你一起逍遥快活吗?你说,如果我真的任由你那么做了,将来到了地下,我该如何面对你的父母,这样的你,我还能看的下去吗?”殷正德依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他承认,他愧对小钦,可却从不觉得顾清秋不该受到惩罚,父债女还,她没有资格逃脱。
“姥爷,求你了,别说了,顾清秋根本就不是顾启文的女儿,她是无辜的,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我报复错了对象,是我害了清秋的一生,是我毁了她,所以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快要疯了,我想要立刻去死的心都有了。”苑空庭怒吼着,眼神幽怨的看向忽然间一句话也不说的殷正德,堆积在心口的怨气终于一股脑的全都激发了出来。
“我害了她,可她在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伤害她的时候却从不曾怨恨我,还为我生了孩子。即使是现在,她明明怀着我的孩子,却也只是憎恨我跟你一起丢了我跟她的第一个孩子,姥爷,这样善良的一个女人,你还要对她怎样去残忍?人都是有心的,你有,我也有,可我们的心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们的心一直都用在报仇上,从小到大,我的生活只剩下了报仇报仇,我都快要忘记我自己是谁了,姥爷,你知道吗,我的人生在你的教育下,就像提线木偶,而连着我的线,就是复仇这两个大字,这样的我,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苑空庭将手中的茶杯扔到地上,茶杯没有碎,可茶水却溅了满地,他站起身,大吼道:“姥爷,我求你了,别再管我的事情,别再去为难顾清秋,更不要再说任何她的坏话了,是我们亏欠了她,是我们的错。”
殷正德听到这一切,顿时脸色煞白,苑空庭的指责让他无言以对,顾清秋那个孩子居然不是顾启文的孩子?那么,他之前对她所做的这一切算是什么?怪不得苑空庭会如此这般的对他乱吼,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罪孽深重的事情,他,真的错了。他居然亲手害了自己的亲曾外孙…“她…又怀孕了?”
苑空庭眼神痛苦的捂着头:“是啊,她又怀孕了。姥爷,清秋说的对,我就是个畜生,即使下地狱也无法弥补我对清秋所做的亏欠,我该为她做些什么,才能让她的恨减少一点呢?”
“她…会不会因为我今天的话而打掉孩子?”
苑空庭摇头:“清秋是个善良的人,她不会那样做的。”
殷正德沉吟了半响幽幽道:“你是如何知道她不是顾启文的女儿的?会不会是弄错了?”
苑空庭闭目:“不会,有人专门调查过,而且,顾启文的妻子也招了,她说,是因为不能生育,所以她当年从雇主家里偷偷抱走了双胞胎孩子中的小妹。前几日,我也见过跟清秋长的一模一样的她的双胞胎姐姐,除了性格外,她们从外表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殷正德站起身,不安的来回踱步:“空庭,你是怎么想的?”
苑空庭叹口气:“我能怎么想?我做了那么多亏欠清秋的事情,现在,我所能做的,恐怕也就只剩下给清秋她想要的生活了。”
“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殷正德紧张兮兮的看过去,期待能够有所收获。
苑空庭咬牙:“再也没有我的生活,她希望永远与我划清界限,至此以后,死生两切,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