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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夕阳灿烂寻伴艰难

第一节

王振喜在外面行走,接触了不少人和事,这就是他所说的走出了三分材气,积累了不少创作素材,回家后仔细琢磨筛选,按条目整理好备用。

王振喜是个大忙人,哪能心无旁骛地创作?找他办事的人络绎不绝,老哥们的事就是他的事,能不上心么?他感叹计划计划不如变化,天生的劳碌命,得意地哼唱一段,“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评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然后一声长叹“平生哪得半日闲哪!”,得,只得丢下手中的活儿,乐颠颠地为别人操劳奔波。

老年人再婚难,难于上青天。汤志刚失去老伴后,孤独、苦闷,朋友们热心为他张罗新伴侣,可一次又一次好梦难圆。这一次,王振喜老俩口又为他介绍了一位纺织女工郭芳,能不能成功呢?

伟人说过,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王振喜天生热心肠,数十年来,他不辞劳苦为他人奔波,有人问他图什么?他嘿嘿一笑说,图什么?图乐子么,不是有句成语叫助人为乐么,别人有事求我帮忙,说明人家相信我,我骄傲;能为别人办点事,说明我有能力,我自豪;看到别人解决了困难眉头舒展,我快乐。

有人跟他逗笑说:观世音菩萨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号称有求必应,却常常是有应却办不了,从没有人敢表达不满,还赚得香火缭绕供品如山;你呢,自掏腰包帮别人忙,成了还好,若是出了差错,还时不时的落下埋怨,亏不亏呀?

他皱眉叹息:唉,老伙计,岂不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界上的事复杂呢,千丝万缕,心想事成?哪有这等好事?只是一厢情愿罢了。观世音菩萨那么大的能耐都只能有求必应,可应是应了,却受人之托往往不能终人之事呐,何况我一个凡夫俗子?

别人揶揄:大家都称你是中药店里的干草大黄,解决疑难杂症都离不了,说明你有这个能力。但事情办砸了,能力是一方面,你有没有觉得……

王振喜听懂了弦外之音,嘿嘿一乐:干草大黄有时也发霉哩,我有时也黔驴技穷,出点馊主意,当然出发点是好的,这就叫顶了磨盘唱戏,出力不讨好,别人埋怨理所当然,我坦然接受。

有人劝他别干傻事了,他神秘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里做官只为财,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千古不变的真理,我岂能不懂?别人都以为我傻,其实我是大智若愚。

对方愿洗耳恭听,王振喜倒也不吝赐教:我虽没有一官半职,雪花银是挣不到了,可无利不起早呀。我也学会与时俱进呐,有偿服务不含糊,我算了一笔账,这买卖赚大了……

对方睁大眼睛:啊?买卖?你把这当成买卖?你暗地里搞有偿服务拿回扣?

王振喜自掴耳光:掌嘴!得意忘形,说漏了嘴啦。老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求求你千万不要外传,坏了我一世英名。

老伙计看着他噘嘴跺脚懊恼的样子皱眉:唱戏的卸了妆,原形毕露了。哎呀,看不出,我还以为你骨骼清奇非俗流哩,尊敬的王大哥竟然也不能脱俗呀。

王振喜双手一摊:我本来就是凡夫俗子嘛。

对方一脸鄙夷,手指直戳王振喜:好一个心慈面善的“如来佛”,却原来是一副奸商嘴脸!

王振喜嘿嘿一笑:有人说我心慈面善,笑起来像如来佛,其实,哪比得上骨骼清奇非俗流的如来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在尘世间混了七十三个周年了,广结人缘,求我帮忙的络绎不绝,我有时故意拿腔拿调,人家赶紧给我贴福字戴高帽子挠痒痒,哎哟,啧啧啧,那真叫个舒服!天子呼来不愿去,自称臣是活神仙,听听,快活如神仙哪!老夫赚的就是“开心”两个字嘛,花多少银子能买到?赚大喽!

对方“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

言者听者开心地哈哈大笑。王振喜就是这样的热情幽默,他像一盆火,温暖了老哥们老姐们的心,细眯了眼睛如来佛似的标志式笑容使人如沐春风,特别是嘴巴上的那粒“好吃痣”跟着抖动不歇,痣上的几根黑毛也充满灵性,跟着笑得颤颤的,活脱脱的一个老顽童。

王振喜确实是中药店里的甘草大黄,准确地说,他和彭晓珍都是中药店里的甘草大黄,二人珠联璧合,心甘情愿地为大家奔波劳碌,治理疑难杂症,这不,老兄弟汤志刚又求上门了。

汤志刚几次三番地登门,愁眉苦脸地向王振喜、彭晓珍诉说了心中的孤独、苦闷、烦躁,作为众人心目中的大哥大嫂,对汤志刚的困境能无动于衷?二人开始为汤志刚物色老伴。

彭晓珍比王振喜更着急,接连几天通过老姐妹的关系网,为汤志刚物色对象。老人再婚非同儿戏,都经不起折腾了,她得对双方负责。量媒量媒,先掂量掂量两头的份量,估计成功的概率。

彭晓珍的心血没有白费,一个老姐妹介绍了隔壁邻居家的退休纺织女工郭芳。郭芳起初还有点拘束,彭晓珍的敦厚坦诚善解人意,娓娓而谈亲切的话语,使她如同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她想起了已逝的姐姐,竟忍不住叫了声“大姐”,扑在彭晓珍怀里嚎啕大哭。

郭芳哭诉了自己坎坷的婚姻历程,彭晓珍深叹一口气,说过去有句老话,叫宁拆三座庙,不破一桩婚,只对了一半。死亡的婚姻只能使人痛苦,没有存在的必要,劝人硬性维持下去,不合理也不合法,是泯灭人性不道德的。好在你已经勇敢地走出了第一步,解脱了捆绑你的绳索,不破不立,剩下的就是立,我今天就是来帮你立的。

彭晓珍详细介绍了汤志刚的情况,郭芳也将心中的想法直言相告,愿意跟汤志刚见面。当晚,彭晓珍就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汤志刚,王振喜不让,说汤志刚是个直肠子,心里搁不下事,现在告诉他,弄不好一夜都兴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人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汤志刚在这件事上已经连遭打击,这次万一两人谈不拢,汤志刚心理承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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