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于冕目露精光地看着他,不复平时的谦和礼让。
“昨天夜里,有刺客来过,被我拦下了。”蓝爵迎上他刺探的目光,一字一句说:“于大人,我若是有心害你,今晚就不会出手救你。”
于冕闻言又是一惊,他竟毫不知情!怪不得他晚上主动提出要随他一起去及春馆“开开眼”,想来也是这个缘故。
蓝爵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过去,“于大人不妨先把这封信看完,再来问我是谁。”
于冕看见信封上“司马子启”几个熟悉的字迹,心头先是一震,待读完信,抬头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蓝爵,“的确是先父的笔迹,信封、信纸也是以前家里常用的。你就是信里的那个男婴?”
蓝爵点头,正色说:“我来找于大人,只是想知道我是谁。人对自己的身世,难免会有些好奇。”顿了顿,他又自嘲般说:“明知道二十年前的事哪还有人记得,偏偏执迷不悟。”
于冕对着朦胧的灯光想了一会儿,摇头说:“父亲从未跟我说过这事。此刻我心里一团乱麻,一会儿还要连夜去一趟内阁首辅商大人府上商议事情,这样吧——”他快速做了决定,“你留下来,我帮你打听打听,小心别让西厂的人看见。他们那群人,素日嚣张跋扈,睚眦必报,刚才你得罪了他们,他们肯定要找你麻烦。”
蓝爵要护送他去首辅大人府上,他摇头说不用,“西厂的人还不至于这么笨。他们一击不中,料到我们定会加强防备,不会去而复返、自讨苦吃的。我倒是有一件事要托你——”他一确定蓝爵是友非敌,立刻放下戒心,叹了口气说:“这件事也只能托你了。我跟及春馆的妈妈说好了,明天接上官萦出来,后天再送她回去。事情紧急,明早我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回来,若回不来,你便替我去吧,上下都已经打点好了。她只怕要拜祭她父母,你记得带些香烛纸钱去。”
蓝爵眸光一闪,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蓝爵驾着于府的马车来到及春馆。门前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都无,晚上拥挤不堪的道路此刻显得异常宽敞。他说明来意,一个小丫头进去通传,不一会儿,上官萦便出来了,显然等候多时。她穿着家常穿的那身绣有鸢尾草的白衣白裙,却跟上次随意淡雅的感觉全然不同:头发挽成一个垂鬟髻,只用一根碧绿的玉簪固定,眼波流转,娥眉淡扫,两颊染着淡淡的胭脂,肌肤在晨光照射下如琉璃般透明,丹唇未语先笑,行止进退有度,俨然是一个美丽尊贵的千金小姐。
她见到蓝爵有些惊讶,随即微微一笑,刹那间仿佛云开雾散、雨过天晴,整个人耀眼得像是会发光。蓝爵对她的印象仅局限于眼泪、娇弱、哀愁,跟泪人儿似的,没想到她竟有这样让人惊艳的一面,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住了,好半天才记得说:“于大人有事走不开,让我来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