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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暗藏杀机

“很惊讶我们想到一块了,是吗?”我转过头,对他笑笑。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派人保护我。”我低声说。其实,用自己做饵,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理由会猜到小白的想法,或许是因为我并没有真正的信任他。如果我回不去了,至少能为他做些有价值的事情。我,做的是最坏的打算。

小白紧紧抱着我,良久没有出声。我感觉,贴近我心背的衣裳,湿了好大一块。

“哥哥救我!”方铮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太诡异的梦!在梦里,妹妹一身白衣溅满鲜血仓皇地向他喊救命,他追寻着呼救声,不停呼唤她的名字,却被缭绕的云雾隔绝了,身子却无法动弹。

该死!梦境是那么真实,芝兰的呼救就响彻耳边,血腥的味道依稀可闻。可是梦里云雾漂浮,根本看不清她身在何处。那件白衣的款式,像极了古装戏里的衣服。他再也睡不着,顾不上现在凌晨两点,拿起手机拔了最近异常熟悉的号码……

“方铮?”阎序看到来显的名字立刻清醒。

“有什么消息?”

“阎序,我做噩梦了。”方铮耙耙头发,“我梦见芝兰被人追杀,喊我救命,我根本靠近不了他。”

阎序一番沸腾的血顿时冷落下来,“你小子是神经绷太紧了。好好睡一觉。”

“不。这个梦该死的真实,我闻到了血腥味!古怪的是芝兰身上穿的是古代的衣服。阎序,上次那个什么罗迦大师什么时候会来?也许,他能找出点头绪来。”

“你小子不是一向不相信什么鬼怪神力?”阎序抱着被子,打着哈哈。

“那你信不信?”方铮反问他。

阎序一时语塞。若是以前,他从来无视这种无聊的东西。但是莎莎失踪的事情过于离奇,方铮用尽高科技手段完全无解,而他请来的几个高人都不约而同地说出大致相同的结论,不免让人有些跃跃欲试。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只要能找到她们,什么方法都该试一试。”

“我现在也这么想了。”

“那我明天一早联系罗迦大师,有消息了告诉你。”

两个大男人没有肉麻的互道晚安,径直挂了。只是各自心事重重,再也睡不着。

泰城郊外某座豪华的府邸里,传来乒乒乓乓一阵摔打声。

两个黑衣男子跪在堂下,周围全是摔碎的玉壶茶盏。

“好个歹毒的女人,哼!”这两个手下本是奉命前去接应杀方芝兰那两人的,结果去时正看到白虎的人把我们的人干掉了。阮五不知怎么死的,阮四还算聪明,咬破牙里的毒药装死,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心无城府的傻丫头,居然会命人补上一刀。自己实在太大意了。

当初她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被卖进来,本以为是哪里漂来的难民,正好做个替死鬼,没想到两次都让她走运逃了。当初就该直接做掉她,不该任凭自己的好奇心泛滥,不但让她逃出了将军府,躲到了白虎那里,反而让自己损失了不少手下。所幸多年前布下了一颗棋子,该是要到用起来的时候了。方芝兰,我倒要看看,你的命有多大!

“去,告诉阮大,最近要格外小心。”

“主子,为何执意要杀这个不相干的丫头?现在局势不稳,我们应该先尽力保证太子的势力才是。”

“混账!用得你来教训我?”泰王、济王相争由来已久,皇上不知怎么想的,长久以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和美名在外的济王相抗衡,他们在朝野上下不知使了多少力,直到泰王被立为太子,才算是首战告捷。

可恨的是,太子的记忆仍未唤醒,完全没有我族继承人的自觉,再如此下去,恐怕……慕容雪那个笨女人,亏她还是渲鸾院调教出来的头牌,在公孙毅身边待了两年,连个影子也勾不到,成天只想着回到太子身边。哼,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长孙若兰的眼暗藏杀机,哪里还能找到当初天真烂漫的少女模样!

将军府邸。公孙况一下朝就直奔公孙毅这里来了。

“今天在朝上,济王和泰王都谈到了两个州的防御问题。泰王这些年滋扰冉国,妄图扩大版图,从冉国抢掠了不少珍宝。冉王年老卧病多年,几个皇子相争,内斗不息,自顾不暇,无余力对付泰王的乘火打劫。如今冉国四皇子弑兄逼老父禅位,坐上了冉王的宝座。此人心狠手辣,善谋权术,也精通兵家之法。待他坐稳龙位,迟早要找泰王算账。泰王现在是未雨绸缪,向陛下请旨将你部调驻泰州。”

在晋国,兵权由皇上一手掌握,各部军队由各路将军总负责,而各州的驻军不但要听令于本军将军,必要时还必须受本州王侯的调遣。所以,争取手中掌握最精兵力的公孙毅站到己方来,是两王相争的关键。

“哼,那济王封地在内陆,并未与一国交界,他找何理由请皇上调军?”

“说来也许牵强,但近几个月,一伙强人流窜到济州频繁作案,先后劫持不少官员和商贾的亲属索要赎金,济州缉捕完全束手无策,连刑部委派的缉捕也查不出他们一点风声。济王这才向皇上提了这么个牵强的理由。”

“让我部去济州剿匪?荒唐!济王一向聪慧过人,岂会提出此种让人笑话的奏请。于常理便说不过去,皇上又岂会答应。”

“这倒未必。泰王、济王两王相争由来已久,皇上也一直听之任之,生在帝王家,比不得平常人家共享人伦的幸福,子孙相争已是常态。济王这些年在民间声望日益增大,虽说泰王在逼退索图雅一族入侵时立了战功,但论及声望,难及济王项背。本以为皇上会立济王为太子,不料却立了泰王。”

“可见,陛下并不想两位王爷一家独大。自大皇子不幸病逝逾十年之久未立新太子,今年中秋前却毫无征兆地宣告立泰王为太子,想必一直苦心经营的济王抑郁不已。难不成这次提出这明知不可行的奏请,是为了试探皇上不成?”

“你猜的有几分道理。不过说到济王,我的人来报称济王已经知道了弟妹失踪的消息,也正加紧人手暗自查找。你可有了弟妹的消息?”

公孙毅摇了摇头,“已经十几日了,她想必早已离开长安。虽说有白睛虎的保护,可那只小虎尚且年幼,也不知她身在何地,是否安全。”

“本以为那个事情之后,你就成了块木头。原来还是有人值得你上心的。”

“她和美兰不同。是我错了。”我不该把美兰的错强加在她身上,让她不明不白地遭受冷遇。

“你有何打算?”

“继续查找。既然济王也在找人,派我们的人盯着他也好。或许他反而有些线索。”

“万一济王先找到了人?”

“若兰毕竟是我的娘子,他志在争位,风月之事不敢乱来。但是太子那边我们得加紧提防。”

“我们同时布三条线,人手吃紧。不如把我们的人撤回来,专门盯着两个王爷,有个风吹草动的也好早些知晓。”公孙况考虑到布三批人重复做工,不如只守在暗处。

公孙毅也觉得甚为有理。

“我想明天上朝时,自请驻军顺州。朔风山叛匪已经清除,朝廷另派驻军即可威慑。顺王年纪尚幼,顺州又最为边远,若无有力驻军,一旦西域游牧南侵,我在朔风恐怕鞭长莫及。况且现在两位相争,我也想先摆个态度表明两不相帮。”

“皇上一向英明,这事做得也奇怪。舞王妃难产而死,连累顺王自出生就不招人待见。虽说年仅八岁便封王顺州,是开国以来最年幼的王爷,可是顺州却是离京都最遥远的封地。大臣们都说皇上最宠爱舞王妃,想必是看到顺王便会忆起舞王妃来,不如把他送走,越远越好。”

“你也这么认为?”

“你说呢?”公孙况反问。

两人会心一笑。

“所以我想,自请调往顺州,皇上应该会答应。”或者说,他替皇上找到了一个台阶。

“对了,那个慕容雪那边可以消息?”

“她不过是一颗棋子。我让她搬到别院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小冬的尸体应该给了她一个警示,该如何做,希望她有些分寸。”

“嗯,我们已经很给面子了,若逼得太紧,我们公孙家也不是好惹的。”

小白的伤恢复得很快,但是还不适合四处走动。于是往来于小院找他议事的人又多了几个。我并未全部见过,有两次次给小白送茶到书房,正巧看到他们在议事。小白的胃口并不太好,尽管我遇见他那一次他受伤更重,但是在将军府里,他对吃食倒挺有兴趣的。也许是回到王府,公务繁忙,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经常看到小翠端着几乎未动的食物出来。思前想后,我在王府白吃白住,也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如就从养好小白的胃口开始。

现在临近入冬,气候干燥得很,我一向不太习惯秋燥,喉咙干干的,沙沙的,很不舒服。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每天早上泡好半颗罗汉果水可以甜蜜一整天,润喉效果很好。可是这里我找不到这个东西,毕竟这是南方的特产,也许这个世界未必有。想了想,决定今天给小白熬一份雪梨百合粥。虽然他病体未愈,但阮大夫每天给他开的那些补药,我都怕补过头了,干脆给他吃些性寒的食物综合一下。

看到我要下厨熬粥,小翠也跃跃欲试,跟着到厨房吵着要学。我刮刮她的小鼻子,“这么小,心思真不少,以后你的夫君可有口福了。”

小翠故意把小嘴撅得老高,“姑娘最坏了,老说些讨人厌的。”

小丫头和小桃真的很像,一点也不经说……我继续取笑她,结果换来一阵粉拳伺候,害我连连求饶,只得老老实实教她熬粥。雪梨百合粥并不难,食材有糯米、冰糖、雪梨和百合。

因为是给小白喝的,我加了几颗红枣用来恢复元气。首先,把昨天夜里浸泡好的糯米用小火上煮一刻钟,接着往里边加入冰糖,待冰糖全部化开之后,再加入雪梨。一直用小火炖着,雪梨七分熟的时候放入新鲜百合和几颗金丝小枣一起再炖一刻钟左右。

我准备了一只玉瓷小碗盛上给小白端了去,他还在谈公务,见到我来了也不避讳,倒是坐着的那两人觉得很诧异。

我把粥端到小白面前,因为我知道放在一旁的话,他多半又会忘了吃。

“芝兰不知今日有贵客到访,这才端了一碗来。两位大人且稍等,我这就让厨房送粥过来。”

小白也不急着吃,便向我介绍此二人,“这位是威远镖局的暮总管。”我低头行了礼,身着褐袍的威武男子也站起来回了礼。

“这位是镇远镖局的沙总管。”我便向这个着黄衫的中年男子见了礼。

“这是芝兰,是我的……好朋友。两位不必见外。”小白在介绍我的身份时,斟酌了一下措辞,我也暗觉好笑,两位总管心里一定也在嘀咕吧,这“好朋友”怎么用在一个女子身上。

他们也不及细想,小翠便把两碗雪梨百合粥端来了,房中香甜的气息更为浓郁。小白招呼着二人一起开动,我立在一旁,给他们添茶。这粥本是为小白滋补熬的,顾及了小白的喜好,只放了微甜。男子一般不喜甜食,也不知这两位总管吃得可合胃口。

小白轻啜了一口,眉眼微露笑意,“似乎好久不曾尝你的手艺了。”我心里暗暗翻白眼,你我相识也不过几个月而已,何来好久。

沙总管很快解决了一碗粥,呵呵笑道,“芝兰姑娘的厨艺确实了得。在下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粥,糯米的软糯和雪梨的香滑融合在一起,微脆清甜的百合,饱满绵密的红枣,甜而不腻,确是秋燥滋补的佳品。”

暮总管也赞同地点点头。一碗甜粥能得到几个男人的认同,我颇有些意外。

“两位既然喜欢,晚上一同留在府中用饭吧。”小白又转过头来看着我,星眸里流光微闪,“今晚尝尝你的厨艺,可好?”

小白觉得有食欲,我最是开心不过了。问了两位总管并无饮食上的忌讳,我便退下去准备食材。

回到我的房间,便开始想今天晚上的晚宴。虽说是请两位总管吃顿家常菜,可是也不能太简单,一般的宴席要有九菜一汤,取义十全十美。上次慕容雪来吃饭,我不知道这些规矩,便按自己心思做了,被那小丫头挑了刺来,好不舒服。这次怎么也不能失了小白的面子。于是刷刷刷写好菜单和需要准备的食材,便交给茶总管差人去买了。

我的理念是要吃得健康和吃出花样来。饭桌上讲究色香味俱全,养生学也提倡菜有五色,就是说一道菜最好用多种不同颜色的食材做成,营养搭配才均衡

。于是我准备的菜单是五彩鸡丁、八宝鸭、烤茄子、山楂炖肉、清蒸桂鱼、茶树菇炒牛柳、鸡蛋羹、素百合、生菜蘸酱,还有红菌八珍汤。杀生和斩件这些事情依然是叫厨房帮工先准备好,尽管原来在长孙家做过一些,但还是下不了手。

我先做的是红菌八珍汤。根据一些资料的记载,我们常说的山珍海味可分为上八珍,中八珍和下八珍。上八珍是猩唇、驼峰、猴头、熊掌、燕窝、凫脯、鹿筋、黄唇胶。中八珍是鱼翅、银耳、鲥鱼、广肚、果子狸、哈什蚂、鱼唇、裙边。下八珍则是海参.龙须菜、大口蘑、川竹笋、赤磷鱼、干贝、蛎黄、乌鱼蛋。

这二十四珍里有许多我从来没见过,甚至只在书上看到过的东西,我便尽量选些平常可见的食材,那些猩唇、猴头什么的想来就恶心。所以我用的是海参、鲍鱼、海胆、干贝、牡蛎、虾仁、竹丝鸡、桂圆和红菌一起熬的汤。

本来想做八宝鸭,这道菜工序实在太复杂,我怕是做了这一道,其他都不要做了。为了熬雪梨百合粥泡好的糯米还剩不少,我干脆动手做起烧麦来。先把糯米上屉蒸了,趁这功夫跺好香菇、胡萝卜、葱姜、火腿末,然后把火腿肉加上调料拌好,放热锅里翻炒一下香了再把其他素馅倒进去一起翻炒。

然后把蒸好的糯米放入炒锅和馅料混合,馅心就算做好了。帮厨的小翠替我准备好胡萝卜汁和菠菜汁,我分别把它们和成不同颜色的面团子做面皮用。像包包子一样包好馅料,在收口的地方整成开口的花型,放上锅里用大火蒸熟就好了。

有了小翠的帮忙,五彩鸡丁这些也破费功夫的菜不一会也弄好了。算了一下时辰,快要开饭了。于是开始动手做最后一道菜……鸡蛋羹。鸡蛋羹冷了难免有腥味,所以我留到最后做。这个菜很简单,把蛋液搅拌均匀,倒入铺垫好虾仁和香菇丁的小碗中上屉蒸熟即可。

自上次给公孙毅做了一餐自己一口都没得吃的饭菜以来,这次是最花心思的一次。当丫环们把一道道精美的菜摆上桌,看到沙总管和暮总管惊喜的眼神,我心里得意得很。

三人落座之后,我站在一旁正要替他们布菜,小白却让小翠给我添了碗筷,“芝兰,你也坐下吃饭,忙了一天,也该饿了。”说着,便替我夹了一块桂鱼到碗里。

我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这里的规矩我是知道的,只有成亲的女眷和子女才可以一起上桌吃饭。若只有我们俩私下吃饭,我定不会计较这迂腐的教化,但今日分明有外人在场……只见两位总管闻言面色也是一怔,继而又都豪爽地表示一同热闹最好。我心里很是有些开心,看来遇到的也不是什么食古不化之人。

席间,沙总管和暮总管不时问我各种菜式的做法,说是怕吃了这一顿,回去天天盼着,不若学了回家教会厨子。看他们吃得开心,我乐了,心里盘算着在泰州开一家餐馆也不错。

最后上的是刚刚出锅的鸡蛋羹。当一只只白玉小碗装着的嫩黄明亮的鸡蛋羹摆在他们面前,两位总管又开始向我讨教起来。

我本以为这道家常菜在这也是随处可见的,可是他们都说第一次看到鸡蛋还有这种吃法,滑滑的,嫩嫩的,还有香菇和虾仁的香气。我止不住咯咯地笑,“两位总管尽管好好享用,你们想学哪道菜,我都写下来差人给你们送过去可好?”

“芝兰姑娘真是兰心蕙质,小小年纪能做出如此一桌好菜来,真让暮某好生佩服。不知姑娘师承何处,恩师还有没有其他高徒?”暮总管估计是琢磨着府里该换厨子了。

“暮总管谬赞了,芝兰不过是闲时喜欢琢磨些菜式罢了,并不曾真正拜师学艺。若是您喜欢,改日我多写几道食谱,您府上的大师傅做出来,味道定是更好的。”

“这些菜色都是姑娘自己琢磨出来的?这可真不简单啊!”沙总管似乎不敢相信。

唉,我总不能说是平时逛美食坛子看到的吧?以前不会做菜时觉得很难,天天逛坛子看美食流口水,可又不想学。到了这里,为了生存下来便跟着方婶身边学做菜,慢慢也学出兴趣来了。兴趣真的是最好的老师。如今我不但想继续琢磨做菜,还想开个馆子呢。可是当我晚上把这想法和小白一说,立马遭到他的反对。

“你在长安开的酒楼已名闻天下,若是再开一家菜色全新的饭馆,公孙毅他们必定能猜到是你。”

小白说的在理,这一点我确实没考虑到。

“其实,如果是公孙毅找过来倒也没什么,我只是怕长孙若兰不肯放过我。”

“你想和他重修于好?”小白面色骤变,眸子变得阴沉起来。

我顿时感到周遭气压一下子低了下去,不懂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于是低声喃喃道,“哪有什么重修于好?本来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若找来了,我还想当面和他说清楚我根本是个冒牌货。现在让我回长安去告诉他,我又没这个胆。”不过,公孙毅有美人在怀,又有我写的休书在手,怎会找过来呢,真是异想天开。

“我们得防着长孙若兰和太子,你不要太招摇了。”小白对这个事情就是不肯松口。

“哎,你说,长孙若兰已经贵为太子妃,如果太子当了皇上,她可就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了,我既然自动消失,她应该没功夫再找我麻烦吧?”

“只要你还活着,她就算坐到皇后的位置也不能安心。”

“当初看她天真烂漫,对我也很好,我实在没想到她会给我下药。原以为她是为了和心上人私奔,即使身披凤冠替她嫁人,我心里还很傻的希望能够换来她的幸福。可如今她一跃成了太子枕边人,我实在不能把之前认识的那个若兰和如今这个趾高气昂的太子妃联系起来。”

小白斜倚着长榻,示意我往他嘴里喂葡萄。真是只懒猫!

“我倒认为,如今的太子妃可能才是长孙若兰的本来面目。”他伸出小舌舔了一下嘴角的汁液,说不出的诱惑,“短短几个月,能够顺利进慕容府又嫁给太子,如果没有长期的准备,不可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手下探听许久,都找不到线索她是如何成为慕容家三小姐的,可见她所实施的计划已足够完美到湮灭所有证据。

她一开始便有意要嫁给太子?当时的泰王?如果是这样,必然是看不上公孙毅这个小小将军,那么,“你是说,长孙老爷和夫人其实并不知道她的计划?这才贪财地收下公孙家的聘礼?”

小白就着我的手吃了一颗葡萄,“孺子可教也。她恐怕根本没想到半道上会杀出公孙家会提亲这件事,而更没想到那对活宝爹妈一看到高官厚禄和珍宝便把她许给公孙家了。”

我只觉得这些问题让我想得头痛,“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多复杂可怕的心思?”

“或许,她根本不是长孙家的女儿。又或许,她隐藏了更深的秘密。只是一时半会儿,我还查不到太多。”如此周详的计划,连长孙老头儿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就值得怀疑了。

“小白……你看饭馆人多口杂,是最易搜集情报的地方,我们开个饭馆在明处,躲在暗处当老板,想知道什么消息,还不是易如反掌?”我突然灵光一现,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似乎我的“搜集情报”一说打动了小白,他久久不开口。

“小白啊……我总不能天天呆在你的府里,会闷死的。总得让我找点喜欢的事情做。”

“那你得答应我三件事。”小白沉思了一会,终于舍得开了金口。

嗯……我连连做点头状。

“第一你不得到饭馆抛头露面,第二所有事情由我来安排,第三嘛,我今后的晚膳由你下厨。”小白微笑着说出他的“约法三章”。

我顿时傻了眼,我开个饭馆就是想着可以出去乱晃啊,寻找回家的线索,你这不但剥夺了我出府的权利,晚上还得当你家厨子。我不干!我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一边,表示抗议。

“我出本钱,你负责培训主厨,利润五五分。平日你若想出府,我可以陪你或者让左青右丹陪着你。如何?”

哇,我不用出一毛钱就可以拿到五成的利润?看来技术入股回报确实高!反正我也喜欢做菜嘛,顺便做给小白吃也没什么。最开心的是我还是有一定人身自由的……OK,我伸出小手指,“拉钩,不许耍赖,耍赖的是小狗!”

小白扑哧一笑。我又忘了,这家是只老虎来着。

“总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想好策划,写好了给你。”我站起身准备要走,内心憧憬着开一个什么规模的饭馆才好。

“你等等。”小白示意我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来。

他拉过我的右手,轻轻捏在手腕上,“还疼吗?”

“有,有一点……”我总是不太习惯突然温柔下来的小白。

他从小瓷瓶里倒出两颗白玉丸子,把它们轻轻搓在我的手腕处,一下子便化成了玉露,带着一丝丝淡淡甜香。不一会便感觉手腕酥酥凉凉的。小白一直帮我揉捏着手腕,让玉露的药效发挥得更好些。

“一下子忘了你手上还有伤,不该让你今晚忙这些菜。”他,是在心疼我?

我立刻为这个认知吓一大跳缩回手,脸上便开始灼烧起来。

“怎么?弄痛你了?”小白见我蓦然抽回手,心生疑窦。

我立即摇摇头。

“小白,你,最近,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突然卡壳,找不到词来形容我涌上心头的那种感觉,觉得自己怪怪的,小白也有些怪怪的。

小白笑不作答,继续揉着我的手腕,一会儿才说,“我对你好。不行吗?”长指似是无意地滑过我的手背,引起我一阵战栗。

我使劲摇摇头,鼓足勇气咬咬牙问他:“小白,咱们是不是应该男女授受不亲啊?”

小白听到我的话,顿时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

我心里默数:小白,你血腥美男清冷慵懒的形象很快要土崩瓦解了。

小白长臂一展,径直把我拉入他的怀里,后背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传来一起一伏的心跳声。我心里一惊,扭动着要挣脱他,却被他掰住肩膀转过身子,一下子又被圈进他的手臂之中面对着他。

只见他眸子似染了浓浓秋色,温柔又深情,嘴角泛起邪魅一笑,很轻佻地捏住我的小下巴,人便越凑越近,光洁的额头抵住我的前额,两人的眼睫毛在相互扇动着打招呼,就连鼻子也快要厮磨在一起了,我紧紧地屏住呼吸,世间万物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只感觉到这该死的家伙仍轻柔地往我脸上吹气:“这个时候,你该闭上眼睛……”

仿佛听到上天降下的咒语一般,我听话的闭上双眼,良久良久,什么都没有发生。睁开眼睛,却看见这个可恶的家伙早已笑趴在桌上!

臭小白,你个妖精!我一定会把你翻过来!

我恼羞成怒地摔了门,一路小跑回去,不停诅咒他明天吃巴豆出门踩****,心跳的声音却碰撞地越来越厉害,在这万籁俱静的夜里,我很害怕旁人都听到了。

窗外一弯残月,指尖还残留着她的发香,自己终是忍不住对她逾越了。那段最难捱的日子,身上的伤痛远不及心口被背弃的痛楚。当自己体力不支倒在雪地里,头脑里许多回忆都渐渐离自己远去,“她”也巧笑盈盼着转身而去,拖着长长的影子走远,越来越淡……

也许,待血液流尽了,头脑也将变得如同身下皑皑白雪这般清明,透白。在沉睡前最后那一刻,只听到一声脆生生的惊呼,“小猫,有只小猫!”我艰难地挣扎着翻动眼皮,想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没眼力,只一抬眼,便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里,满眼绯红的暖色和少女的馨香。女人吗?我最讨厌了。

这次的伤几乎耗尽我的灵珠,根本无法化身离开。在将军府的****夜夜,那个傻乎乎的笨蛋把我当成宠物养,今天喂鱼明天钓虾,还把婆婆送的参汤偷偷倒给我喝,自己只知道捧那些蜜饯小食吃到饱。

这个白痴还明目张胆地翻看……我真想一跃而起给她一爪子,或者,狠狠地把她压倒在身下。她喜欢对着我说莫名其妙的话,听久了大概能明白“爸爸妈妈”就是指爹娘,可是“飞机”“剧组”是什么?

我感觉到她身上一定藏着一个惊人的谜团,我告诉自己别去管傻丫头的傻事,但是却一次次出手相救。在杏春楼前,暗中帮她救了几个孩子,第二次迫不得已还在她面前显露了人形。除了族人和自己的主人,我们根本不会在别人面前化身,却一再对她破例了。她果然是傻丫头,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普通人早该大叫妖怪了,她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中秋那夜她推门进来,一身绯红宫装把她的小脸衬得美艳绝伦,一双明眸如秋水浸染的墨玉一般,摄人心弦。她开口要我带她走,我内心那一瞬间竟是欢喜的。理智提醒自己应该对她有所防备,早就知道她根本不是长孙若兰,然而手下查不到任何有关她的身世,自己径直把她带回府邸,暴露了族人,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她。即使是以她为饵,也愿意向她坦承,不去找冠冕堂皇的理由遮掩。白霭,你究竟在做什么?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一觉睡到晌午。前些日子一直睡不好,而昨晚我睡得也好过头了吧?我窝在床上回想起昨天夜里捧着小鹿乱撞的心扑通扑通地奔回房间,然后蜷在被窝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小白渐渐放大的那张脸,还有那家伙充满蛊惑的声音……老天!我把头埋进被窝里,把自己闷得脸色通红。呜呜呜,我居然被死小白********地调戏了。

我郁卒地打算在床上赖一天,现在完全不知拿什么颜面来见小白,完全失去了气势。

“姑娘,你醒啦?”小翠给我端来洗脸水,脆生生的说。

“本姑娘决定今天不起床。小翠儿,待会替我买一份桂花糕、红枣糕,我馋了。”躺在床上吃点心,这事儿我拿手。想当初刚入学那会儿,冬天特别冷,我这南方飞来北方过冬的候鸟完全不适应刀子刮似的大北风,天天躲在宿舍里不出门,后来就干脆赖在被窝里不下地。只要没有课,就躺在床上吃面包,喝可可,看漫画,同寝室的舍友看到我那不足一米宽的小床上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叹为观止!

今天我也打算发扬蜗居床上的风格,尽管外面是风和日丽,冬暖花开。

“可是,少主说今天有空陪你去看饭馆儿……若是不去,我这就回他一声。”

死小白,乘人之危趁火打劫!我丝毫不怀疑我对成语用活的能力。

我一边暗暗骂他,一边还是迅速地爬起来穿衣。

来到饭厅,小白一身锦纹青衫正等我吃早饭。桌上是我最喜欢的清粥小菜,早上起来喝一碗暖暖的粥最舒服不过了。

只是,小白这尊大神坐在一旁让我很不舒服,没事笑那么灿烂做什么,桃花又没开。我低头扒饭,不理他。一双夹着翡翠糕的筷子伸到我面前。

最后一块!我伸出筷子,正要神州八号与天宫一号实施对接,他却挑高了筷子。同时一碗乌黑的中药散发着特有的“芬芳”摆在我眼前。

“先喝了药。”小白推过药碗,不由分说。

我啪地放下筷子,气鼓鼓地怒瞪着他。

小白嘴角噙住笑,晃了晃手中晶莹剔透的翡翠糕。

那啥,先苦后甜,我忍了。于是认命地端起药碗,一捏鼻子直接大口大口灌下去。

好不容易吞到最后一口苦涩的药汁,却见刚才那块漂亮的翡翠糕被缓缓送进小白的嘴里,一点一点吞没了。

“我的!”我怒了,一开口就被还卡在喉咙里的药汁呛到,咳得半死。

罪魁祸首笑嘻嘻地替我拍背顺顺气,“你急什么,替你留了一碟。”正说着,小丫环款款地把一整碟透绿可爱的翡翠糕端上桌来。

我咳得满脸通红,一把把碟子抢过来,抱在怀里。死小白,你一定是故意的!

小白牵着我的小手,我的小手抱着宝贝翡翠糕一起钻进了一顶软轿。轿子当然比不了任何紧凑车型的汽车宽敞,我和小白只能紧挨在一块坐着。我很好心地坐在右侧,怕自己不小心撞到他左肩上的伤口。

他看着我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宝贝着那盘糕点,很是哭笑不得,“今儿带你出来,本想四处尝尝地道可口的点心。既然你只爱着翡翠糕,我们看完了饭馆子便早些回来好了。”

臭小白,你一天不算计我你不开心是不是?我偏不搭理你,当你是空气。只是,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我突然很想,很想,撩起他的袖子,狠狠咬一口,尝尝老虎肉的滋味!啧啧,我自动脑补着小白吃痛求饶的表情,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唇。

嘿嘿,我正朝着小白傻笑,却蓦然发现小白也正失神地看着我,眸子变作深沉的墨色,似深不见底的一汪潭水。嗯?你盯着我做什么?我下意识地擦拭一下嘴角,没有脏东西。他伸手抚上我的脸,从发梢上拈下一丁点翡翠糕的碎渣,摊在手心。

“真贪吃,吃到头发上去了。”他轻声笑话我。

我呐呐不做声,刚才他看我的样子,绝对不是看一粒碎屑的表情。就好像,好像我看着翡翠糕的表情一样。

我坐不惯这种硌屁股的轿子,尽管轿子里的垫子已经很软很软了,但是一颠一颠的上下弹动的韵律,让我吃起翡翠糕来非常困难。一不小心就会抛到鼻子里、额头上,小白一直在旁边闷笑。我气不过狠狠跺他一脚,他居然能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灵巧地避开了。他揪着我的小包子脸,替我拍掉那些碎屑,“贪吃鬼,我们到了。”

小白一手扶住我的腰,把我抱出轿子。我这才想起要问,“今天为何乘轿子而不坐马车?”马车可要比轿子宽敞多了,横着坐三个人都没问题。

“今日带你走的是近路,尽是小巷子,轿子比马车方便。”

哦,原来是这样。傻傻的我根本没想到小白心底那点恶趣味。

小白先带着我去办正事。他托的牙子找了几处适合开饭馆的地儿,我们一一去看了,有一处最为合意。那里原来是一个漕商的临时仓库,就挨在码头边上。漕商嫌小,另找几间大房子做仓库用,这间小的就空出来对外出租。小白也认为用来开小饭馆很合适。一楼大概能容纳十来桌客人,二楼可以简单收拾成几间客房,毕竟挨着水路,难免有人住店。这周围开的饭馆不多,也就那么两三家,生意却也不错。

我和小白随便找了一家坐下来。这家饭馆门口挂着旗子,只写“食肆”二字,和其他家无异。门店里摆了十来张桌子,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小二在打理。

“小二,上一壶碧螺春。可有什么拿手菜?”我招呼小二过来点菜。没办法,谁让我今天又是书童打扮,看着对面气宇轩昂的自家公子,想不服都不行。

“两位客官,本店小本营生,比不得那些酒楼大厨,就给二位切两斤牛肉,炒两个下酒菜可好?”虽然唤他过来的是我,可是店小二最会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小白才是能点头的主,短短几句话,全是冲着他说的。小白不置可否,只顾喝茶。小二只好转过头又巴巴地等我的话。

“好吃的尽管上就是。有什么点心也一起拿来!”我小手一挥,小二连连喏了去办了。不吃白不吃,反正这些银子都是小白出的“考察经费”。

不一会儿,小二把牛肉和几个热腾腾的小菜送上来,味道还不错,就是这天气冷,一下子就凉了。

小白只动了几下筷子就不吃了。这些天晚饭的时候,他胃口似乎还不错的。

“怎么不吃了?”我摸摸自己的肚子,尽管吃了两碟子点心,可是一大圈逛下来,早已是前胸贴后背了。

“不好吃。”某白很不客气地说。

我赶紧张望一下四周,好在小二不在周围。

“这是小饭馆,又不是专门招呼你这种大爷的。”我低声说道,“可惜这酒里兑了水,牛肉也是隔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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