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坐在福海边反复想着刚才钟承希给我说的话,和昨晚自己看见的事情,佳尔匆匆的快步走过来对我说:“格格,皇后上岛来瞧您了。”
她才说完,后面就走出一堆宫女太监,她们拥着皇后那拉氏朝我这边走过来。我警惕的抬头朝佳尔比了个眼色,她回了让我安心的眼神。皇后挑这个时间上岛来,莫非她知道了什么?佳尔将我的轮椅推正,我抽出自己的手帕道:“年氏给主子娘娘请安,主子娘娘吉祥。”
“容儿你有病在身无须多礼。”皇后搭着太监的手走过来说。
太监们把皇后的凤椅安放在我上首,太监们要搀皇后过去坐下,皇后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说:“这里风景虽好,不过这会已经入冬冷了些,容儿不如我们进屋里坐去,到底炕上一块坐的亲热。”皇后不愿在众人面前坐于我上首的凤座之上,这到底是她体贴我,还是她故意摆出幅无分彼此的姿态,我想不清楚,不过想回来她乃禛的嫡后,少年夫妻,相携至今已有三十多个年头,又何需与我这样一个丫头玩这套把戏。
不过无论她是出于何种目的,我都没有拒绝的余地。佳尔推着我和皇后一块回了屋里上了炕。皇后喝过口热茶,转头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真是苦了我们容儿,太医们到底是怎么样个说法?”
“回主子娘娘,太医们说格格的脚是旧患复发,现在只能尽心调养,其他的一切都还不好说。”站在地上伺候的佳尔替我转陈。
她听完将我的手放到自己手心里摸着说:“依本宫看容儿既能得皇上的宠幸,便断然不是福薄之人,你就听太医的话,好好调理身子,你的腿一定能好起来的,治不好你的腿,别说皇上,就连本宫也不会放过他们太医院!”
皇后在宫中生活多年,说话带着宫妃们特有的腔调微言软语,就算现在是语带威胁,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半分盛气凛人之感,反倒让你觉得她温柔体恤。我从靠垫上直起身说:“容儿谢主子娘娘关怀。”
她微微笑着点了点,揉着我的手叹了口气说:“容儿你别谢本宫,老实说本宫对你好是有目的的。本宫也并非是个完全没有私心的人。”
“主子娘娘待人宽厚六宫皆知,娘娘可不能这样妄自菲薄。”我立刻应道。
皇后抬头望着我的脸,刚才远看她的容颜仍旧如个三十几岁的妇人,现在靠近再看,能看出她脸上抹了层厚厚的脂粉,但仍旧掩饰不去那一条条的鱼尾纹路,岁月留下的痕迹已经到了连化妆都修饰不去的地步。
“容儿,本宫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本宫待你好,的确只有一半是发自本宫内心,另一半完全是因为皇上,皇上心里疼你,本宫又岂能不多疼你几分。你脚的病,皇上比你自个还要着急,每日召见太医,问的无非就是你的腿。”皇后伸手帮我拨好几根散落的发丝道。
她说完这话,转头对屋里伺候的人说:“你们都先下去,本宫要和容儿说几句贴心体己的话。”
等奴婢全退了出去,皇后再又坐近我几分,将我搂到她怀里说:“本宫与皇上是从小看着容儿你长大,你在本宫心中原本就比其他嫔妃要来得要亲厚些,本宫这里有几句埋心窝里的话想与容儿你说。不过容儿得答应本宫,无论本宫的话中听不中听,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但绝对不能怨皇上,要埋怨就埋怨本宫这个心眼小的女人好了。”
我听到皇后这样说,知道她肯定是要给我提那些我不愿面对的事情,但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又不能拒绝不听,我只好僵硬着身子勉强自己道:“主子娘娘您说吧。”
皇后慈祥的看着我,将我扶着躺倒在她脚面上说:“你躺好了,躺得舒服了,本宫再说。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总要本宫这样哄你,你才肯睡觉,那时候连我们家四爷哄你睡觉,你也不要,只爱粘着我,你现在大了反倒与我生分起来了。”
我枕在她的大腿上,伸手拉住她的手说:“容儿没有,只是主子娘娘如今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容儿不敢随便逾越,怕惊了凤驾。”
“你这孩子就爱说些好听的来哄本宫,你我之间同侍一夫,又谈何谁高谁低,外人只知道皇后母仪天下,但是我们自个心里明白,在皇上心里你的地位并不比本宫低。”皇后笑吟吟的说出这番让我听了惊心动魄的话,她如果不是真的心胸宽广得能容人,那她必定是天下间最恨不得我死的人。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说话,她一手把我按住说:“怎么嫌弃起本宫来了,还是本宫的怀抱躺起来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舒服?”
“没有,容儿年幼失慈,仰仗主子娘娘的慈爱长大,如今双腿残疾,身边也没个家人,心中的彷徨一直没人能诉说,主子娘娘今天亲来探视,容儿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我说着说着眼泪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皇后一见忙用自己的手绢帮我擦眼泪说:“傻孩子,别哭,别哭,你哭,本宫伤心,皇上更伤心,你刚才说的那是些什么傻话,什么叫做身边没有一个家人,皇上不就是你的家人吗?本宫也是你的家人,你住在家里可不能说这种傻话。”
“皇上是皇帝,他心里把不把容儿当家人,容儿心中真是没底。”我不知道皇后的真正来意,但是向她示弱是绝对不会错的。
皇后似乎给我逼了,想都不想就说:“你啊你,怪不得皇上都对着我念叨说你是个没心肝的人,皇上把你放在掌心里怕跌,含到嘴里怕溶,这天下间能让皇上这样小心翼翼去对待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真的吗?容儿倒觉得未必,三宫六院里比容儿年轻的比比皆是,不说远的就说主子娘娘您宫里那位刘答应,年轻貌美,体贴动人,哪一处不比容儿强。”我决意直捣黄龙的试她一试。到底皇后这次只是简单的上岛来劝和,还是根本就知道刘答应那事情。不过想来敬事房有记档,皇后知道也不足为奇,只是不知她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
果然她听我提到刘答应,脸上神色一紧,深深吸了口气才说:“容儿,你我就那么一位夫君,本宫想容儿你与本宫的心情肯定都是一样的。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往日你不在,皇上对翻后宫诸妃的牌子常常是没什么兴致,一个月里也没给翻那一两回。本宫曾为此事劝说过皇上,但是皇上说他忙于国事已经筋疲力尽,对这些风花雪月真的提不起精神。反正现在我们也已经有三位皇子三位皇女,也算是对宗嗣有了个交代。”
皇后说到这里,因为紧张停了下。我听了倒是想,这算什么?我不在的时候,他近乎禁欲,我回来了,他倒好了,跑到我眼皮低下来临幸其他嫔妃!
皇后吞了口水才接着说:“你回来以后,皇上和你天天腻一起,本宫知道了也很高兴,就盼着什么时候能多添位阿哥或者格格。但后来你的腿……你的腿这样了,太医们都认为,你不宜生育。”
我转头看向一边的炕几低声问:“皇上就那么想添位阿哥或者格格吗?”
“不是的,皇上根本没有那样想,让刘答应过来是本宫的主意!因为给皇上请平安脉的太医,前几日来求见本宫。太医说皇上这几天的身体……说皇上的身体阴阳失调,他告诉本宫应该是……应该是房事不顺造成的……”说到这里皇后开始有点害臊得说不下去。
我知道她接下去想说什么,无非是皇上和我一起有了那意思,但顾虑到我的身体,只能自己忍着,结果给那位负责任的太医告诉了皇后。皇后知道以后,敢情这样的事情容易解决,往我这里多安排个女人不就结了。
我心里越想越憋气,但又不能发作,只能自个忍着,我连眼泪都忍住不给流出来,这时候哭给皇后看有什么用,有什么意思。皇后搂着我心疼的说:“容儿你要难过就哭出来,你想我们就这么一个夫君,我们不是应该为他多着想几分吗?更别说他还是天下万民之主,他的身子悠关天下臣民的福祉。”皇后劝的这些话,我是一句都听不进耳。原来她开始忐忑不安,说要怨就怨她,为的就是和我说这事。
我忍住心中那说不出的伤痛,死咬牙硬给违心的逼出句:“皇后您说的极是,容儿知道了。”
这日上午皇后搂着我在她怀里躺了一个上午,我后面迷迷糊糊的给睡了过去,在梦里我梦见了许多人,有在现代的前男友,更多的是来到古代后与禛一起发生的事情。
睡觉得迷糊间,突然听到禛的声音,开始我还以为自己仍旧在做梦,但是再一听内容,我知道原来自个是醒了。
“皇后你怎么给来了?”
“嘘,皇上轻点声,容儿已经睡着了。”
“啊,太好了,这几夜容儿不知道怎么的,好象总睡不好,经常做恶梦,朕日日忧心。”
“皇上您怎么那么早就给回来了。”
“朕怕容儿又闹脾气不肯吃饭,见两起之间有点空闲,就给回来看看她吃饭没。”
“那要不要臣妾把容儿叫醒吃饭?”
“不,不,让她睡,朕好久没看到过她这么安心的睡颜了。”
“皇上啊,您真是太宠容儿了。”
“没有,最近她身体不好,朕也就多让她些。说起来朕真是要感谢皇后您的体谅。”
“皇上我们多年夫妻,您何必与柔儿如此客气。”柔儿应该是皇后的闺名吧?
“皇后对朕的好,朕都记到心里去了。”
“皇上……”
“对了,皇后往后你就不要再让刘答应上岛来。”
“皇上?!”皇后的惊呼声很快就没了,似乎是给人捂主了嘴。
“轻点,轻点,别让容儿听到,要她听到肯定要和朕大闹的,说不好永远不会原谅朕。朕那两个晚上是昏了头。”
后面那些唠唠叨叨的话我都没放听进去了,醒来以后只深记得禛说的那句‘要她听到肯定要和朕大闹的,说不好永远不会原谅朕’,闹?我为什么要和他闹?而且原来他心里也知道,我要晓得刘答应上岛,绝对不会原谅他,但他还是这样给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