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顿了顿，眼珠子转了转，笃定道，“你说吧，肯定是跟小月有关系吧？”
小武也惊讶于自己如今提起小月，心里没有太多的波动，或许是长大了有些事情又想开了。毕竟小月只是一个曾经，在今后的路上，相互扶持的是他们俩，与他人无关，又则，她对他以前的事儿也确实好奇，想了解得更多。
“小月的抑郁症是怎么得的，我不是很清楚，如今也无法查证。不过，她得的抑郁症特别严重。刚开始特征不是很明显，我只是轻微的失眠，情绪低落。可是逐渐地，她开始胸闷、心悸、冒虚汗、喘不过气，特别是人多，压力大的时候，这些特征就尤为明显了。后来开始三天两头闹自杀……我那个时候刚入大学，一边是繁忙的学业一边是照顾她，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的。我带着她看了许多心理医生，甚至询问过最好的教授，可每次似乎有了转机的时候，她的病情又开始严重了。”
“然后呢……”小武轻吸了一口气。
“有一次我去上课回来，一回来就看到她蹲在学校的花坛旁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眼泪掉得很凶。我上前一看，她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她说她全身都麻痹了，人都站不起来，每一个地方都疼，疼得想要死掉。那个时候我……”
小武偷偷地看了一眼魏子鸣，此时他脸色还有些惊恐未定，“所以你后来要我出示全身检查报告……”
“对不起，小武……我真的没有办法看到喜欢的人在我面前那么痛苦，而我却无能为力……”
小武略带不悦道，酸酸道，“我身体太好了，从小到大也没有怎么生过病受过伤。女孩子应该柔柔弱弱地好吧，有人保护着……”
“你说什么？”魏子鸣斜睨了她一眼，一时气场冷飕飕的，“别乱说话。”
“哦哦，我不说了，你继续继续……”
“她不敢一个人上公车，每次我陪着她，她的手心还都是汗。我怕她出事，就花了更多的时间陪她，可是她总是说我不够爱她，说我疏忽了她。那段时间我自己也变得浑浑噩噩的，在大一期末那年期末测验前，辅导员找我谈话，她说如果我再以这种状态下去，我可能需要留级……后来等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努力考试，考完试之后，就传来小月自杀的消息……”
“……”小武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要听么？”
“……听。”名说着心里不在意，可是听着终究还是觉得痛苦，因为他曾经深深爱过那么一个人，同时也心疼他，当时该承受怎么样的压力。
“我跟小月是高中同学，恋爱后，感情很深。她的父母都在国外，没有时间照顾她，而且她的父母也同意我们……早恋，将她托付给我照顾。出了这件事之后，对我来说几乎是灭顶性的打击。那个时候太痛苦，又觉得医生又如何，还不是让一个生命这样消失了，还因为那一年中荒废了学业也不想重拾，又或许我对医学根本不敢兴趣。”
“……”
“我瞒着我爸爸转了系，中间找了我叔叔疏通。”魏子鸣转过来看了一眼小武，柔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个，你……还能接受么？”
“能……”小武应了一声，叹了一口气，“你们高中的时候是怎么相处的？”
“她是我的前桌，那个时候很纯洁。毕业之后牵过手。”
“接吻过么？”
“……”
“反正我确定你没有做过。”小武点了点头，也不管他说什么，将头往旁边一歪，“我静一静哦，睡会儿。”
她觉得自己心里挺矛盾的，其实就算是做过也没有关系，毕竟男人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他都还不认识的女人守节吧……而且她也没有传说中的什么处男情节。她还看了许多小黄片儿，还有小黄文呢，里面一群人NP呢，她似乎也能接受，虽然这个不是一回事。
可一想起来这个男人曾经也对另外一个女人那么好，她，她嫉妒，非常嫉妒。他们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他到底照顾过她没有，到底对她好过没有，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小武闭眼假寐，想了许久，心情也倒慢慢地恢复了下来，此时魏子鸣伸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她的手，“小武，如今的我无法选择我的过去，过去我也无法抹去。如今我的右手旁边是你的左手。”
“魏子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小武抿着唇看他，一脸严肃。
“嗯？”
“于我，于她，你更爱谁一些？”
“……这个……”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哦……”小武故意放缓了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其实她也害怕，好不容易重归于好的感情会不会因为这么一个问题又推向了决裂的地步。
魏子鸣叹了一口气，心里责怪自己再次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他知道小武此时的心思是什么。三年前因为他，处理不好以分手告终，而这次，他不能再打太极打过去了。他想了想，缓缓道，“艾小薇说她从来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替代品，她从来未曾爱过我。可是我终不觉得后悔，因为那三年中我付出了全部的情感。三年前，我依旧是对你一心一意，即使看到她回来了，我就算有愧疚有惊喜有悲伤，但是因为跟你在一起了，我也没有回心转意的余地。如今能够重新拥你在怀，我将我全身心都给了你，只希望你能接纳。”
“喂，你很狡猾诶。”小武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小武，如果我右胸房还有一颗心，我就挖出来给你看。”
“唔……”
“我们接下去还有很久很久，难道你认为这么久的相处都不能让我更爱你一些么，对自己有信心一些，对我也应该有信心一些。你要知道，我每一下心跳都是因为你……”
小武突然不说话了，看着他然后微笑，此人不仅狡猾，情话也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小武，你每次问我这种问题都不觉得害臊么？”
“为什么要害臊？”小武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女朋友跟男朋友讨情话不是很正常么？”
“因为你还没有说你爱我……说一句给我听听……”
“魏子鸣……”
“嗯？”
小武凑过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三下，然后便不再说话了。魏子鸣轻轻地扬了一个笑，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一般。
两天前，母亲打电话过来询问他的私事，“子鸣，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妈……”
“甭想着瞒我，那天没有戳穿你，你还准备瞒到底了啊？”
“妈，你真是太聪明了，就这两天吧，我带回去。”
魏子鸣想着自己与小武的感情已经稳定，而且他这个年纪也应该要结婚了，由此哄骗着小武回去见公婆。同时地他也已经让几个哥们儿替他准备好了求婚排场，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这些年来，自己的医院院长父亲一直无法原谅当年他擅自转系的事儿，使得从小便感情不和的两人更是没有话题。至于两人一直都不对头，大部分原因来自于父亲忙于工作，也有小部分的原因来自于魏子鸣早恋的事。母亲虽然说这次父亲不在家，可是魏子鸣心里清楚，见儿媳妇这种场面，他又怎么会不在？
小武被哄得心满意足，困意上来，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Ｗ市内了。看着两边来往的车辆，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开始紧张起来，她说，“魏子鸣，我想临阵脱逃，我心里发颤。”
“别淘气。”魏子鸣转了两个弯，在一个小区门前停了下来，亲自替她开了车门，用力地握着她的手，生怕她跑了一般。小武的双腿紧张得直打颤，今天还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魏子鸣不由轻笑起来，微弯了身打横给了她一个公主抱。
“啊啊，别别！”小武摇着头，蹬着腿，“快点放我下来，这样影响不好。”
“我怕你走不动路。”魏子鸣邪气地挑了挑眉，手还不正经地在她腰间捏了一下。
“快放我下来啦，否则我真的跑掉咯……”小武咆哮着嘶吼着，魏子鸣都无动于衷，于是小武换脸了，娇滴滴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不会跑的。人家想要给伯母留下好印象，这种事儿我们私底下做做就好了嘛……”
“噗。”魏子鸣轻笑一声，将她放下来，唇暧昧地擦过她的脸皮，“还走得懂不？”
小武瞪着他，哼了一声。两人进了电梯，魏子鸣按了一个“６”键。魏子鸣家的门早早就打开了，小武闻着里面的饭香味有些怯场，藏在魏子鸣的身后，魏子鸣不由笑着将她扯了出来，“平日里看你还挺跳脱的，今日怎么这么害羞。”
“我……”小武还没有说上什么话，魏母听到了动静就出门了，看到小武不由眼睛一亮，可是脸上却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表情。魏母带了小武进来，问了些简单的情况，小武见魏母和颜悦色的，也觉得心放下来了一些。
看得出来魏母对小武还是喜欢的，拉着她说了好些话，魏子鸣坐在旁边，一脸无语地听着自己的母亲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小武保持微笑，偶尔说一些哄她开心的话，突然发现其实见家长也没有传说中的恐怖。说了会儿话，魏母道，“饭应该是熟了，去吃饭吧。”说着拉着她的手起来，小武这孩子不明就里问了一句，“不等伯父么？”
魏子鸣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是魏母顿了顿，看了一眼魏子鸣说了一句，“不用等他了，他有些忙，我们先吃。”
小武点了点头，嘟了嘟。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某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冷着张脸进来了。小武看了一眼这个长得跟魏子鸣有三分像的男人，心中犯起了花痴，不得不说这个大叔很美型啊，身材保养得很好，比魏子鸣还要帅，脸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却挡不住眼镜后那双锐利的双眼。只是这名大叔此时冷着张脸怪恐怖的，他阴沉沉地扫了魏子鸣一眼，冷哼一声，“你回来干什么？”
魏子鸣也不答话，按了小武在桌上坐好，转身盛饭。小武有些囧，还是乖乖地站起来叫了一声伯父好，只是这个伯父也似乎没有将她看在眼里，也不吭声。一时之间，气氛冰冷到极点，小武暗自干笑，见家长可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啊。
魏母看着这个尴尬的场面，不由笑了起来，“你这人呐，嘴硬心软，昨天晚上不是还念叨着要看看儿子儿媳妇么，这人一来又板着个脸，唬谁呢？”
魏子鸣将饭盛过来放到她面前，也不搭理他爸，小武不由推了推他，对他使了个眼神。魏子鸣坐在她的旁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吃饭。”
哎呦喂，在这种氛围下，她怎么可能吃得下。小武以为去见家长的时候，自己好好表现就成，可是如今这种状态，她可怎么配合。魏父似乎本来不想上桌，硬被魏母推了上来，“都五十多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跟儿子有什么别扭好闹的。你儿子也很优秀，上次不是给你做了个很好用的软件么？”
他继续冷哼，不说话。
小武嘿嘿一笑，轻轻地对魏子鸣道，“那个啥，你爸爸比我还别扭，其实他那个表情应该想跟你说几句话的？”
只是此时魏父魏母走得近了些，将小武这句话听到了耳中。魏母笑出了声，而魏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横了小武一眼，小武只觉得这么被一瞪，脸都吓白了。魏子鸣往她的碗里夹了一些他爱吃的菜，然后揉着她的脑袋，“吃饭。”
小武唔了一声，魏母笑着接过了话，笑眯眯的，“小武，你只管吃，别客气，别管这对父子，他们一直这样，我都习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