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又有些犹豫,但想到刚才侍女带来的命令还是咬咬牙答应了:“那便依公子所言。”
西域男子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眼神也没有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直到被方绾沁强迫着看着她,也只是瞄了一眼就看向了别处,方绾沁原本以为带他到暖阁可能要费一番功夫,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家伙在听到月娘的回答后居然自发自动地走向了方绾沁刚才所在的暖阁,反倒是搂着两个男人的方绾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方绾沁眯起了眼睛,这家伙好奇怪。
园中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该喝酒的喝酒,该办事的办事,仿佛刚刚的拍卖根本不曾发生过,高台上也陆续地上了一些舞娘和乐师,就着纷纷扬扬的白雪舞了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竹远竹宏被方绾沁退了回去,这两个孩子都受了春药的影响,再留在身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她的兴趣现在全在这个金发紫眸的男人身上,不想被别的事情打扰。
暖阁中叶云娟一副快死的样子靠着柱子,她其实很想问公子待会儿怎么办,可是公子肯定又会说走到哪算哪,问了等于没问,还不如就这么等着,至少现在是安全的,她要未雨绸缪,要养精蓄锐待会儿好跑快一些。
西域男子就坐在方绾沁身边,一贯地放空,一双漂亮的紫眸不知在看何处,虽然跟着进来了,但并没有要伺候方绾沁的打算。
“你是哑巴呢,还是被点了哑穴?”方绾沁斜着身子靠在矮桌上,左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时不时地往嘴里丢一颗花生,对他的态度也不以为杵。
西域男子终于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只是眼神冷得连外面的雪也比不上,半晌,才蠕动了两下嘴唇吐出两个字:“碍事。”
“唔,原来不是哑巴。”方绾沁笑笑,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园中放浪形骸的众人,“那么目标是什么人?刚刚出价五千两的大叔?”
没有表情的俊容上终于有了些松动,冷淡的双眸像是要在方绾沁的后脑勺上盯出两个孔来:“你是谁?”
“这会儿才想问买下你初夜的人是谁么?”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方绾沁执起桌上的酒壶就要往嘴里倒酒,没想到酒壶却忽然碎了,壶中酒水撒了她一身,边上的男人也没能幸免,溅了不少酒在胸口的衣襟上。
“啧。”有些惋惜地砸了下嘴,她看向左边的廊柱,一个不规则的小洞清晰可见,洞中黑黝黝的看不清,可见相当地深,这家伙是个高手啊。“你这人太浪费了,那么好的酒和花生,这也是钱诶。”
“里面有……你知道?”他终于有些动容了,如果说这家伙刚刚猜出他的目的和目标只能说明她脑子好使的话,她现在的表现就说明她的身手绝对不比自己的弱,那她在这里出现搅乱自己的计划到底是为什么?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以防方绾沁会突然出手袭击。
“你放心,我对你的工作没兴趣,不会插手的,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美男子是叫什么名字呢?”方绾沁一手撑着坐垫,慢慢地凑近了他,另一只手则伸出食指挑起了他的下巴,一副轻佻的色狼模样。
头一偏避开她的食指,他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与你何干。”好奇怪,为什么她的食指会带有那样的热度?热得他仿佛被烫了一般。
点点头,方绾沁觉得也是,萍水相逢何必非问名字:“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叫你杀手先生好了。杀手先生,虽然我花了一万两把你拍了下来,不过其实我只是为了玩一玩而已,而且我身上也没那么多钱,所以我待会儿可能要先走,后面的事情你自己能应付的吧,我相信你。”
这、这家伙在说什么?他是幻听了吗?
“公子,几时跑?”一旁听说要跑的叶云娟回了魂,问道。
“这个嘛,为时尚早,你还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看了看天色,发现外面的雪已经砌白了屋顶,不知路面上有没有雪,要是有的话,跑起来可不方便,留下脚印那就是给人把柄啊,不行,得想想办法。
杀手先生只觉得自己的面部神经不受控制起来,嘴角竟然不自主地抽动,这对主仆……
“啊,杀手先生,你的轻功是否也像指上功夫那么厉害?”眼珠子一转,方绾沁把脑筋动到了他的身上,杀手嘛,来无影去无踪的,逃跑的功夫肯定很厉害的,“其实我们也可以等到你办完事一起走的,当然你要捎我们一段,毕竟我们虽然没帮上忙但是也并没有拆穿你,对吧。”
猛地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液体在喉间滚了两下就滑进了腹中,多徹这才觉得自己不会被眼前的这小子给气死。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虽然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没有拆穿他,而他必须带着她俩逃跑?她当他是什么?带着两个人还怎么逃跑?
“呃,虽然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可是,你刚刚喝下的酒里面有春药诶。”方绾沁眨着眼睛看着他,不清楚他为什么忽然喝酒,他不是明知道里面加了料么?
闻言,多徹一张脸黑了下来,他,忘记了……被这个小子气得忘记了……
春药不比普通的毒药,运功不但不能将其逼出体外,反而会催发药效,他现在只喝下一小杯酒,不去碰它的话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可是他一旦运功,不管是动手完成任务还是逃跑,这一点点的药力也会在功力的刺激下变得很大,看来今晚是无法动手了,他必须先解决掉体内的这些药。
可是如此一来,逃跑又成了问题,本来他倒还可以跟着这小子走,可是她刚刚声明了身上没那么多钱,这可如何是好?
方绾沁摇了摇头,看杀手先生的脸色就知道,这下她还是要靠自己,而且除了叶云娟之外还多了个累赘。
夜渐渐深了,月娘好几次假装路过地查看情况,暖阁里面全没有动静,月娘终是忍不住了,走了进去:“不知公子验得如何了?”
“你说呢?到现在了,无论本公子怎么说,他就像根木头一样坐在那,本公子纡尊降贵得给他倒酒,他倒好,把酒壶打碎了洒了本公子一身,这就是你们青竹园调教出来的?你们是这么招呼客人的?”方绾沁冷着脸,拾起地上的酒壶碎片扔向了月娘,月娘不敢躲,被碎片砸中了额头,破了。
月娘“哎哟”叫了一声,连忙捂住了额头,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毕竟收了人家一千两银票,虽然心中恼怒但也不敢发作,只好陪着笑脸:“是是是,是我们没有调教好,实在是对不住。”
“怎么?收了我一千两,一句对不住就想把我打发了?我知道你们青竹园有靠山,本公子也不是必须卖你们面子的,这小子本公子不要了,你们收回去继续拍卖吧。”语毕冷冷一笑,不再去看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