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绾沁和司暮槿四目相对,心中对思依诺的评价又加了四个字:城府很深。
“洛家主,请问这两位是?”在伦托王的寝宫外面一直都是由洛兮云和思依诺交涉的,三言两语也并没有设计到方绾沁和司暮槿,现在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了,思依诺当然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了。
“哦,这是我娘子,这是我大舅子。”洛兮云指着方绾沁和司暮槿说道,“我娘子和大舅子都是江湖众人,举止率性,那日在城门处把你们那个什么什么官给弄伤了也是因为我娘子看不得我的安全被威胁,出手重了点,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
“是是是,洛家主说的是。”思依诺笑着应道,心中原本对洛兮云的轻视少了些,到底是经商的,小小年纪应对得当,虽然言语稍显轻浮,但也一点儿都不愿吃亏。
“其实我们这次除了护送宛月公主回来和做生意以外还有在西域游玩一番的计划,所以伦托王避而不见又不让我们出去可是耽误了我们的行程了。”洛兮云也懒得跟他客套了,直奔主题。
“如我刚才所言,父王身患重病已经无法下床了,而且这个病还有传染的危险,实在不方便见各位,还请包涵。若是诸位着急赶路的话,我可以做个主让各位出城,诸位意下如何?”思依诺这样说也只是试探,如果他们肯就此离开,他也不愿节外生枝,要是他们不走,那就……
一直对思依诺察言观色的方绾沁捕捉到了思依诺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险光芒,没等洛兮云回答,抢在洛兮云前面说:“能先走我们当然没问题,可是当初我们送宛月公主回来的时候她可是给我们许诺过好处的,您也知道,在商言商,我们洛家可不是什么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善堂,当初说好的报酬是您给呀还是宛月公主给?”
说这话的方绾沁俨然一副妇道人家的小气嘴脸,思依诺皱了皱眉头,问道:“不知舍妹给各位许了什么样的好处?”
只见方绾沁一会儿看看洛兮云一会儿看看思依诺,然后自己红了脸,作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那个,这实在不好启齿。”
看方绾沁这副模样,对她知之甚深的洛兮云和司暮槿都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会超出一般人能接受的范围,而洛兮云更加有种自己会倒霉的乌云盖顶之感,脸上忍不住露出一副凄凉的神色,思依诺不解地看着一脸害羞的方绾沁和一脸凄凉的洛兮云,说:“洛夫人只管说出来便是,能做到的本皇子绝不推辞。”
轻叹一声,方绾沁幽幽地说道:“小女子比夫君大两岁,嫁给他的时候他才十二岁,您想啊,十二岁的男孩子连什么是圆房都还不懂呢,只好一直拖着,可是如今他都十六了,在房事方面却……皇子殿下,您也是男人,您想想您十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可是我夫君他却……唉。
我们也不是没找大夫看过,可是每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遇到在江湖上有毒医名号的唐大夫,这才有了解决之法。唐大夫说,夫君他不是不想,是不行,唉,我也知道他不行啊,这么多年来他对我该亲的都亲了,该摸的都摸了,却就是不能行房,公公想抱孙子的愿望也没能在活着的时候实现,小女子实在是充满了罪恶感。
唐大夫说,这种情况只有两种方法可解,第一是寻一名阳年阳日阳是阳刻所生的处女行房,夫君虽然对着我不行,但碰到这种姑娘自然而然就会行的,而且之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可是一来这种姑娘难寻,而来我与夫君鹣鲽情深,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方法,所以只能选择第二种。
那就是寻一名阳日阳时阳刻所生的处女,每月取其经血做药引,搭配九九八十一种至阳的药物配成外敷的药膏敷于……那处,如此三个月就能痊愈,我们一路从沉水城而来,虽然才一个多月,但是已经用药两次了,还剩最后一次夫君就回春有望,不知皇子要怎么帮我们?”
方绾沁把话说完,现场一时安静地落针可闻,司暮槿不动声色地别过脸去,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在这种凄惨的时刻笑是不厚道的,千万要忍住。而洛兮云却露出了生不如死的表情,这是报复!是她在报复自己说她是他的娘子!什么不是不想是不行?他哪里有不行?她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不行?
思依诺早已被方绾沁惊世骇俗地语言惊得魂游天外了,此刻一瞬不瞬地盯着方绾沁仿佛在看怪物一样,怎么办?该怎么回答才好?该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害那个十六岁少年的男人自尊心?
清了清嗓子,思依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尴尬:“洛夫人的意思是,舍妹就是阳日阳时阳刻出生的女子?”
“没错,你不明白阳日阳时阳刻的意思吗?我想也是,没事,我可以给你解释的,阳日阳时阳刻就是……”方绾沁没能把话说完,思依诺打断了她:“你不必解释了,既然舍妹有能力帮你,自然是要帮到最后的,那,还请你们回到之前帮你们安排的住处吧,等到,呃,舍妹方便的时候会通知你们的。”
“可是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并不想回到那里,因为在宫中居住多不方便,感觉想被囚禁了一样,还请皇子殿下让我们住到宫外去吧,或者至少让我们能在宫中走动一二,毕竟十几天的时间不算短,会憋出毛病来的。”方绾沁趁着思依诺被自己说得思维混乱的时候提出要求。
“本皇子允许你们在宫中走动一二就是,现在本皇子有些不适,各位请回吧。”思依诺现在只想把三个人赶回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样的条件,直到三人走后才发觉不对。
从方绾沁开口说话开始,他的思维就顺着她给出的方向在运作,他从来不是会好奇的人,却顺着她的话问出了为什么,他也不是会担心说话没说对会伤及对方自尊心的人,却又顺着她的话而莫名其妙地开始担心起来,他更不是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就说得改变主意的人,而她却办到了!
那个女人,那个洛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打乱了他引以为傲的坚定和不为所动,不论她是谁,都是个危险人物。
杀?不行。他们轻轻松松就突破卫兵的防守,而伦托国数一数二的高手也在那女人的手底下受伤,他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而他可以预料到她的反扑会有多么危险。他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三个人?
口渴、饥饿,是雷天玥睁开眼睛后的第一感觉,娇生惯养的他即使在夺位之战被雷天狂抓到之后也不曾感受过饥饿的感觉,所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熟悉又陌生的磨人感觉就是饥饿。是了,在前不久,可能是昨天也可能是几天前他也经历过这种感觉,还有什么比饥饿更磨人的吗?他现在好像能体会那些饿了一整个冬天的狼群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