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颜上前去接住他,把他放在空地上,焦急问道道:“你怎么样了?”
她的手不停捂着他的嘴,因为他嘴上总是喷着血液,从他嘴角流了出来。秦罗依此时也跟了过来,在他身边,哭泣着,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断忘感觉自己全身已经疼的没有知觉了,很累,很想闭上自己的眼睛,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哭喊着,很熟悉的声音,仿佛年少时母亲在身边的呢喃,于是艰难睁开眼睛。
脑袋晕晕的,视线也很模糊,仿佛有千万个身影在眼前来回飘荡。有声音,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外面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慢慢地,视线渐渐不再晃动,终于听清楚的时候,断忘才道:“放心,还、还死不了。”
他每说一个字都显得十分艰难,说话都说不全,边说还边抽搐,嘴角一直喷涌着血。弄的银颜捂着他嘴角的手都不断在颤抖,血一直涌出来,张开口,根本见不到牙齿,全是血。
而秦罗依也突然破涕而笑,摇晃着他的身体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呵呵。”
断忘被她摇的七荤八素,血忍不住又吐了出来。银颜甩开秦罗依的手道:“好了,不要再摇了,再摇他就真的死了。”
秦罗依马上停下手,刚才高兴过头了,没有注意。然后向断忘问道:“断忘,没事吧。”
“死、不了。”断忘咧开嘴,微微一笑道。嘴角还不断溢出血来,看上去十分骇然。旁边的银颜却是白了他一眼,这样还没事,那什么样才叫有事。傻子都看的出来断忘受伤极重,还问有没有事的问题,简直一白痴。
断忘说着就要站起来,但是稍微一动,就啊的惨叫一声,又喷出一大口血,眼睛一瞪,然后直接躺下了。这回,是真的昏倒过去了。
看到此番情景,秦罗依便快速往自己的身上搜,想拿出那回魂丹。可是惊慌失措的她,翻遍了全身,却没有找出来。
这时那巨蝎已经损失了一只大夹子,伤口还不断留着青色粘稠的血。这样使得它更加疯狂,像是认定了断忘一般,快速往这边冲过来。
而华穆天早就料定那畜生会发狂,所以早就来到秦罗依身边,见那巨蝎一动,他抓起秦罗依道:“走。”
而其它四大家族的人,风厉,皇甫嵩,慕容云冲也几乎是同时间的号召自己的精英子弟,吼道:“走。”
所有人几乎是背对着断忘的方向跑开,他们知道此时疯狂的蝎子注意力全部在断忘身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而断峰看着断忘,想要上去带上他,可是被断青拉住,摇摇头,示意他放弃。然后直接拉起断峰,由开始时的反抗变为后面的顺从,就这样被断青带着,慢慢跟上风厉。
断峰一直盯着断忘,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也一直看着,眼神中有不舍,有难过,可惜他却无能为力。眼眶中已经泛起泪花,但疾速的飞行却并没有掉下眼泪,因为已经被风吹干而被华穆天抓起的秦罗依,只是扯了一下断忘的衣角,道:“不。”可是华穆天没有理会,任由她挣扎,御剑离开。
秦罗依就只能泪眼涟涟看着,看着,眼泪悄悄滑落,像是哭泣的百合。又仿佛是早晨那晶莹剔透的露珠沿着碧绿的枝叶,慢慢滑落,为清晨落下第一滴眼泪。那样璀璨,又是那般无力。
华穆天带着秦罗依渐渐远去,直到她的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渐渐缩小,直到消失不见。但是她还是向那个方向望着,望着,她知道,也许这一别,将会是永远,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银颜见那巨蝎冲了过来,而目标正是断忘,她想带着他走,却才发现她真气也弱了许多。而且在接住倒飞的断忘时,也被撞伤了。
她知道,她很难带他走了。所以,她看着他,笑着,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断忘挺像一个人的,所以她才会关注断忘。即使知道断忘不可能是他,却依旧想通过断忘找寻他的影子。
此刻她的心里想:也许,早在几年以前,她就该死了。跟着那个人,一起死。现在,也算是一个终结吧,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巨蝎转眼就要到了,此时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身边已经昏迷的意樱与辰,就没有其他人了。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自己逃跑还唯恐不及,才不会带上辰和意樱呢。
等待死亡的来临,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闭上眼睛嗅到一阵芬芳,安静的心里呈现出最初的梦想。
但是过了许久,依旧没有料想的那样,四人的生命并没有被这畜生终结。于是她尝试着睁开眼,见巨蝎被一道似有还无的真气挡住,而一白发飘飘的老者,正浮在不远处的半空上。
老者一身白色衣服,身前摆着一古老的琴,而他竟然在半空中坐着一张石凳,甚是奇怪。但是此人看上去有股仙风道骨的感觉,让人心生敬仰。
他见那巨蝎还在发狂般挣扎,喝道:“畜生,冥顽不化,还如此猖狂。”然后右手一挥,那巨蝎就被那些真气击中,倒飞而去。
退了十几米,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巨蝎好似没有理智了,立即又冲了上来。
这时,老者却浑然不顾,自己弹起琴来。琴声幽幽,像是让人感觉在母亲的怀抱般那样安详,只是不知道为何,却隐隐有些悲伤。
而那巨蝎好似也被这神曲催眠了,速度慢了下来,最后竟然落在沼泽上,不动了。刚才的暴虐,忽然之间全部没了,只安静沉睡着。
许久,当一曲弹完,才停止了下来。而银颜的心,似乎也没有刚才的慌张与害怕,就如湖面那般,平静了下来。
银颜作揖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者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而银颜却望着那琴,有点不相信道:“这是,‘十魂琴’?”显然,她也不是很确定。
老者有点微微吃惊的望望银颜,然后转瞬即逝,又看看躺在地上的断忘和被遗留下的意樱与辰,道:“没有想到,你竟然还知道十魂琴这个东西。”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但银颜却有着十万个理由相信眼前老者前面的,就是十魂琴。相传只要三魂七魄中有一丝存在,便能够召回其它的魂魄,使人复活。
老者道:“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回去吧。”直接手一挥,银颜就感觉一股真气包裹着自己,很奇妙的,感觉有点轻飘飘的,只感觉眼睛一闭一睁,自己就出现在阵法外的迷雾沼泽里。
而眼前那无尽的迷雾和吹来的威风,让她感觉到,她确实已经出了阵法,但是身边却见不到一个人。
她惊叹着,这是什么能力,应该算是神通了吧,仅仅一挥手而已呀!而正在逃跑的其他人也一样,被真气包裹,也被送了出来,或三或两,都失散了。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们也来不及想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反正,活下来,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