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将羽冠放在了楚墨殇的身前,然后慢慢地退出了大殿。
所有人都在等待凤芷楼去圣地少主的面前举行加冠仪式,目光纷纷投射而来。
这样被人盯着,芷楼若再不站起来,一定会引起大家的疑心。她硬着头皮起身,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她一边走,一边质问自己。
她害怕离洛公主吗?当然不怕,所谓邪不胜正,怕那个女人作甚?离洛公主最大的本事,不过是下点小药,找个杀手对付自己而已。
那么她怕楚墨殇吗?自然也不怕,她救了他,他又救了她,大家扯平了,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如此,就该大大方方,好歹自己也是个女战神的。
想到了这里,凤芷楼挺直了脊背,迈开了大步,一直走了上去,离洛公主的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凤芷楼,好像眼光的犀利将凤七小姐刺穿,挖空一样。
终于,她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墨殇幽深的目光凝视而来,在她的脸颊上驻留片刻,眸光有种凤芷楼说不清的东西,复杂难解,似相识,又似疏离,似疑惑,又似坚定,少顷,他移开目光,伸手拿起了羽冠,修长的手指上还戴着那枚龙形的戒指,和以往一样,两枚戒指在一定近的距离内,会互相感应,凤芷楼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闪,显出淡淡的红光来。
凤芷楼忙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捂住了,这个时候,还闪什么闪,若它想念主人,就赶紧自己脱落下来,省着自己摘也摘不下来。
许是戒指被凤芷楼捂住了,红光收敛其中。
站在了楚墨殇的眼前,熟悉的味道冲鼻而来,虽然凤芷楼在极力回避,心还是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离洛公主的身体僵硬好像铁板,她一直坚持着的优雅此时有点错乱了,一双玉手死死地揪着裙子,几乎要将裙子撕破了,为什么,眼前的凤芷楼不但气色好,步履也很平稳,站在这里,呼吸均匀,和健康的人没什么两样,这怎么可能?
那药,是她找人千里迢迢从南疆得来,是一种极其隐秘的慢性毒药,它慢慢渗透人的身体,骨骼,骨髓,让人的造血系统出现问题,最后吐血不止而死,她为了将凤芷楼致死,连解药都没要,凤芷楼怎么可能没事?
可事实就是,凤七小姐确实没死,还安然无恙。
“探身过来。”楚墨殇无视了芷楼捂住戒指的动作,低声对芷楼说。
芷楼这才发现,她还需走上一步,楚墨殇才能将羽冠戴在她的头上,于是慢慢上前一步,芷楼垂头,等待楚墨殇给她戴上羽冠,她好赶紧离去,避开这尴尬的场景。
可偏偏的,他的味道,让她的心又没出息地狂跳起来。
楚墨殇将羽冠举起,抬起双臂,他给她戴冠的一瞬间,芷楼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眸,偷看了过去,这距离实在太近了,目光触及的是他的脖子,突起的喉结,还有古铜色的肌肤,她甚至可以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瞬间的,芷楼的脸不可救药地红了,目光也飞速移开了。
怎么搞的,这眼睛怎么乱瞄,乱看了,扰得刚刚平静的心,又惶惶不安了。
战神羽冠慢慢地落在了凤芷楼的头上,一个让楚墨殇和所有在场的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好象在楚府发生的一样,羽冠碰到了芷楼的发丝,突然主动变形,两根翎羽化作金色的凤钗,分落于发髻的两边,冠首好像游动的金色丝带,将一束黑发裹住,高高耸起。
“龙后发式!”
大殿之上,白圣煞失态地喊了出来,黑圣煞也吃惊非小,突然飞跃而起,在凤芷楼身边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住身形,他要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龙后发式,看清,黑圣煞的脸竟然死灰一样苍白。
“为什么羽冠到了她的头上,会是龙后发式?这完全没有可能。”黑圣煞的一对黑色浓眉高高扬起,他就差将凤芷楼揪住,质问她是不是使用了什么妖术?
什么妖术?
凤芷楼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丫头,碰巧赢了武京英雄大会的大比武而已,她哪里会什么妖术。
楚墨殇的手仍旧擎在空中,眸光望着凤芷楼,若别人距离远,看得不清,他却没有漏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羽冠变形,翎羽消失不见,竟然化作金色的凤头钗,左右各一,金色坠子点缀着,云鬓高耸,这不是龙后的发式,还能是什么?
楚墨殇看着眼前的女子,龙后的发式和她的脸型,容貌竟然这般搭配,恰到好处,陪着一身大红的战袍,阴柔中倍显英武风姿。
俊朗的眸子瞬间微眯了起来,幽深的光从其中迸射而出,他凝神不动,思虑万千,为何羽冠会如此变化?好像活了一般。
各种质疑,各种目光,清楚龙后发式的,无不震惊。
离洛公主做梦都期待着成为龙后的一天,这发式不知私下里偷偷梳了多少次,她怎能认不出来?她每天都想象着自己大婚的当天,戴上真正的圣地凤头钗,束金发冠,在圣地中散步,可现在……凤头钗和束金发冠竟然在凤芷楼的头上?
这钗,这冠是独一无二的,凤芷楼戴了,离洛公主大婚之时戴什么?
“假的,你是故意的,怎么可以是这个发式!凤芷楼!”
离洛公主愤怒站起,银白的衣衫因为气愤,而在剧烈地抖动着,这个贱人,杀她不死,毒她也不死,躲她又躲不掉,现在又梳这个发式站在自己的眼前,到底谁才是真武圣女?谁才是未来的龙后?小小的乡野女子,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
几乎是羞恼的,离洛公主抬手就去摘凤芷楼头上的羽冠,更奇的事情发生了,凤头钗的凤喙突然张开,对准离洛公主的手指就是一啄。
“啊,我的手!”
离洛公主白皙纤细的手指,尽然被啄破了,鲜血直流,惊叫着缩了回来,瞬间的,那凤喙不动了,头颅高昂,无比傲慢。
“公主……”
两个宫女见公主受伤了,忙扑了上来,给离洛公主包扎手指。
离洛吃痛,矜持的优雅终于崩溃了,她愤怒地质问凤芷楼。
“你这贱人,有什么资格梳着龙后的发式。”
贱人?堂堂的离洛公主,一向优雅风范,竟然大嚷了一句“贱人?”
她这样羞恼,不合身份的一句咒骂之后,众多的目光惊愕看来,哪里有人见过公主这般神态和语气的?不震惊才怪。
离洛公主自知失态,忙用衣袖拂面垂首,不让人看到她的脸色,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凤芷楼哪里知道头上的羽冠变了,更加不知道离洛公主为何突然出手要摘下自己头上的羽冠,还伤了手,见了血,可这句贱人,将凤芷楼惹火了。
芷楼被这公主害得中毒,忍辱强忍,就是为了今天不将事情闹大,不让皇城难堪,可离洛公主不知悔改,竟然还这么羞辱于她,她若能忍,就不是凤芷楼了。
“你敢再说一句?”凤芷楼的拳头握紧,高高举起,现在她的体力在渐渐恢复,将离洛公主打个鼻青脸肿,一点问题都没有。
离洛公主的脸灰灰的,此时她可不是怕了凤芷楼,只要公主一句话,可以调动整个皇城的禁卫军,而且有这么多大臣在此,哪个会让凤七小姐胡来,但她也在考虑一件事,真武圣女,神圣不可侵犯,却同时也不会像自己刚才这般不识大体,泼如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