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离冰的寒症痊愈之后的第一个冬日,离冰显得很是兴奋,拉着伊一和白月,非要到院子里堆雪人。
白月安静地待在边上,伊一被离冰拉去团雪球。
离冰团了一半的雪球就没了兴致,抓起地上的雪团成团,改玩打雪仗:“姐夫,哈哈……快来打我呀!”
白月突然被偷袭,也不恼,竟然真的好脾气地陪着离冰打雪仗!
伊一:“……”就因为他叫他一声姐夫?
伊一觉得,他俩是她的克星,一个扰乱她的生活,另一个跟着瞎捣乱。
云和、云时俩兄弟自从伊一接手了生意之后就玩消失,只说了去给边关难民筹备过冬的物资,一去三个月了,了无音讯。
伊一有些发愁,白月现在没办法沟通,一言不合就要亲她……云和、云时不知所踪,离冰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添乱就不错了,爹爹娘亲成天围着两只小包子转悠,往日的同窗也没有好到能商量这种事的地步……她只好暂时维持现状,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白月钱多得花不完,天天吃住都在美味斋,就跟现代那些土豪天天吃住五星级总统套房一个概念。掌柜的一算账就笑得合不拢嘴。
小二哥半夜来敲门,声音有些急躁:“不好了!老板!外面有个人打烊了还不肯走!”
伊一蹙眉,将脱到一半的外袍穿回去,又拿了件斗篷才出了门。
俩人一前一后赶往大堂。
“怎么回事?”
“那人是个官家子弟,小的不敢得罪他,又实在赶不走……”
“怎么没差人把人送回去?”
“那公子抱着桌子不肯撒手,嘴里还念叨着伊兄,小的以为,那人跟老板应该认识。”
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大堂,还真是认识,就是那个娃娃脸颜如玉。如今喝得醉醺醺的,那张娃娃脸红扑扑的,像个偷喝酒的小孩子,搞笑又滑稽。偏偏,那人一脸愁苦,让人不忍嘲笑,只觉得更加怪异。
伊一拍着他的脸:“颜如玉,醒醒?”
颜如玉微微睁开眼,傻笑道:“伊兄,你怎……扮作女……女子模样?”
伊一:“……”
白月匆匆赶来,对着伊一吩咐道:“以后这种醉酒的男人就交给我,你回去早些休息。”
伊一愣愣道:“哦。”
白月转身,开始吩咐人帮忙扛起颜如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伊一愣在原地看着白月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幻觉。他出现得那么及时,帮起忙来那么理所当然。
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小两口在过日子,他在出门前会对她说一声:“外面的事有我,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她前世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奋斗时,曾不止一次幻想过这样温暖的场景。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得偿所愿。
她最怕醉酒的男人,怕得要命。所以,他的出现让她心安。
不可否认,她喜欢他。但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忘掉一个人也不难,不是吗?否则现代社会怎么那么多人失恋了又恋爱,离婚了又结婚?
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忘掉他的。可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从她十二岁与他相识之后,那个男人陪在她身边已经整整五年了,比父母陪她的时间还要多,也比云和、云时多得多。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跑圈,一起逃课,一起听讲学会……
她闯了祸,他会陪着她善后;她考试挂科,他会帮她补课;她休沐回家,他会跑去她家里蹭吃蹭喝;她爹娘跑去过二人世界,他会笨手笨脚帮他照顾两只小包子……
她才发现,原来她所有的记忆里,满满的都是他。
可是,他和她,不能在一起。老天爷真是喜欢跟人开玩笑!既然注定了不能相爱,为何还要让他们相遇?
“姐姐!你怎么哭了?”离冰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他看着伊一,一脸错愕的表情。
“离冰?”伊一目光呆滞地循声望去,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及了一片冰凉。
她呆呆地看着离冰,笑得恍惚:“是啊!我怎么哭了?”
离冰手足无措:“姐姐!你别哭啊!是谁惹你哭成这样?”
伊一笑着,任泪水滑落:“没人惹我。今后不要再叫他姐夫了,好吗?”
离冰慌乱地点头:“姐姐不喜欢,以后就不叫那个人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伊一笑:“真乖!”
离冰呆呆看着她,她的眉眼含笑,眼底却是铺天盖地的哀伤。离冰看得鼻子发酸,他突然想哭。他自懂事后,就没有哭过。连爷爷过世时,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只是一夜白头罢了。
伊一依旧笑着,怜爱地摸摸离冰垂下的脑袋。她吟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唉!想哭!”
“姐姐……”
她笑:“离冰,你以后长大了,不要随便喜欢女孩子,知道吗?”
离冰顺从地点头。
“一定要,确定了能娶回家,再去喜欢人家。不要惹人家哭。”
离冰心疼地将伊一揽入怀里,轻声安慰:“他惹你哭,我们不理他就是了。不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