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在看书呢。”丝羽打开了门,朝里努了努嘴,“温姐姐找小姐么?”
“倒也没什么,只是见她好几日未出过门了,怕闷坏了。”说着走上了前拉住了丝羽的手,“走,我们去看看她。”
倒不是说要来做什么,灵芸坐在屋中环视了一圈周围,其实这次来不过是想要看看叶陌冉,她生性孤僻,不喜与人交流,甚至可以多日来不出门,灵芸偏头望去。逆着光坐着的叶陌冉靠着窗框美丽的长发在阳光之下闪着耀目的光泽,冷傲的侧脸在灵芸远远看去竟是如同妖娆的腊梅,绽放在纷纷白雪之下。
“你家小姐就一直这样看书么?”等了良久,灵芸就和丝羽并排坐着,将茶壶中的茶水喝干了两回,但静坐在阳光之下的叶陌冉竟是只在翻书的时候才微动一下。她静默如初,周遭的一切都伴随着她而静止,并入虚无。
丝羽捏着糕点将它一下子塞进了嘴中,为此当灵芸问话的时候丝羽转过来时便是瞪着眼睛,那张小小的嘴中被塞得满满的。看的灵芸哭笑不得起来,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递上了一杯茶。
“你呀,真是贪嘴成这样……又没人与你抢,慢慢吃好了。”
丝羽灌进了好几口茶水才笑着抬起了头,“我饿了嘛。”
灵芸只好笑笑却是无奈至极,这才刚上过午膳,她怎么就又饿了呢,“你呀,别被噎着就好了。”将那已空空如也的杯子又倒满了茶水递到了丝羽的面前。看着丝羽狼吞虎咽地吃着糕点,灵芸扭头又看了一眼在一直无声地坐在旁边的叶陌冉,只在那不经意间似乎是看见了她脸上似有若无一闪而过的笑容。
“对了,明日拜见三位娘娘时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么?”
丝羽连连点头却是根本出不了声,见此灵芸也再未问下去。就当灵芸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是见着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哟,还挺清闲的。”
看着孙季枝傲慢的靠着门朝里头睨了一眼后最终归把焦点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灵芸连忙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问你考虑的怎样了。”
“我……”看着投来好奇目光的丝羽还有放下了书的叶陌冉,灵芸有些尴尬地蹙起了眉,最后只得轻咳了两声,“去我屋里吧。”说罢便急匆匆地连句解释和告别都未说就走了出去。
“你是想要搞的天下皆知么!”合上了门,灵芸显然有些怒意。
“以你的胆子,会怕这些么?”
孙季枝的挑衅在灵芸看来实在是有些肤浅,遂忍下了心中的厌恶,说道,“我答应你便是了,你可要保证,帮了你这次以后便再不会来威胁我。”
“这个……答应你便是了。”
也不知是孙季枝的演技太过拙劣,还是灵芸太过敏感,总之看着那双微眯的眼睛,她已然知道刚才的那一句话不过是个谎言罢了。所以……
“三日后的晚宴,我会按着你说的方法去做的。”说罢,灵芸面色不善地打开了门,语气略显强硬,“所以现在请你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孙季枝虽然有些不甘,但是看着灵芸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样子,心中还是很愉悦的,遂未有计较就走了。而灵芸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丝羽,想要说些什么去解释,却发现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理由去述说。
“汀宁,汀宁。”唤了汀宁来,灵芸沉重的面色自然引来了她的好奇,可灵芸不愿多说,只道,“去拿些点心到叶小姐那去,适才走的急都未与她们说一声。”
“可是小姐为什——”
“我要出去一趟,你依我说的便是了。”
“是。”
灵芸也不是不愿亲自去道歉,但凤音所说的话让她越发小心了起来,让汀宁去致歉,一来也免去了再被问起的尴尬,而来更是想看看叶陌冉的态度,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真的淡漠如水。
出了钟粹宫,灵芸却是哪里也不去,只是在温殊也就是凤音消失的花园闲坐着。风淡云轻,一片树荫似乎是隔断了内外的世界。夏日虫鸣之声在角落里响起,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细细回想起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竟是感觉好像一场梦一般无法相信。
遥望向良善殿的方向,灵芸突然就蹙起了眉。所有都的一切,都是从离开良善殿的那一刻开始的。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未答应汀宁来坐这温家小姐的位置。
不过……前几日听汀宁说起,那良善殿里自上次之后似乎又出现了刺客,这一次虽是未让皇后遇上,却是让巡视的侍卫遇上了。听说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可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宫中人人自危,却是根本没人知道那刺客到底为了什么而来。
这后宫,果然未有一刻是太平的……
“这是哪里来的不要命的宫婢,竟然偷懒偷到这儿了!”坑强而有力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让本还准备再多坐一会便回去的灵芸蓦然紧张地僵直了背脊。
“说!到底是哪个宫的!”那人立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灵芸仰着头看去,却是逆着光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然而就在灵芸一边寻思着解释的理由,一边作礼的时候,却是只感觉手腕一紧,“我……”灵芸连反抗的话都来不及说,便感觉刺骨的痛伴随着自己被提起的同时传遍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啊!”
看着那只扼住自己手臂的手,灵芸疼地皱起了眉。咬着牙抬起头来刚想责问,可是对上那双眼睛,她竟是胆怯地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瑟瑟地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袍,“疼——”
“你——”那人听见灵芸喊疼了以后便稍稍松开了手,但依旧拽着她,根本没有感觉到他此时的动作已然让她窘迫不已。他那浓密的剑眉就在看清了灵芸的样貌后便揉作了一团。最后看着灵芸扭来扭曲极为别扭的样子,也不管她在不在意便伸出了手抓住到了灵芸的肩头。
“啊!你要干什么!”看着那双快要攀上自己领口的手,灵芸立刻伸出了手捂住了自己的肩头,一敛强行挤出来的笑意,眼眸一冷直直望去,“你到底是何人!”
“你——”那人愣愣地松开了手,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你不是死了,不是死了么?”
听这话,灵芸只当说笑自,“公子说笑了,我若是死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呢?”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着手腕,试图从他的钳制中挣脱。
听得此话,那人一愣,随后那张显得有些阴寒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丝笑容,“好的很。”松开了手,“你到底是回来了。”说罢,那不过是才放下的手却是突然捏住了灵芸的下巴,只稍一用力,便是深深的疼痛。
“我……请公子自重!”已然变形的声音自她口中蹦出,而下巴上的疼痛显然让她已经维持不了平日的礼仪,遂毫不迟疑地就抬起了腿准备朝那人踹去。可那人就好像猜准了她会如此一般,一个闪身,衣衫翻飞却是还稳稳地站在她的面前。
“看来这些年你连武功都荒废掉了。”那人虽是边说边松开了手但随即便一拳袭向了她的腹部。灵芸对此始料未及,一时之间竟是愣了,可是……等她反应过来时,竟是已在一丈开外,丝毫未有损伤。
“呵,还不错。”那人哈哈大笑,“你倒是把阿水教你的东西学的似模似样,却是把我教你的全给忘了。”
灵芸看着他,对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皆是似懂非懂,但看那模样,似乎认识自己,遂试探地问道,“你认识我么?”
那人突然一愣,皱着剑眉许久未说话。
“你……认识我么?”
“你是唯独忘了我一个人,还是……所有的人都不记得了?”那一双眼,灵芸看不清楚,她只知道那双眼眸明亮深邃,只是一眼便会被那深深的霸气所震慑。
她不记得他,真的是不记得。可是……可是若有这样一个人曾经在她的生命之中出现过,她又如何会将他忘却的。灵芸有些不懂,而更多的则是迷茫。
“我给你机会解释,你都不要么?”
眼看着他越走越近,灵芸身子一晃,竟是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了。
“音儿,我说过,你若从我身边逃离,我便恨你一辈子。”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喃昵,引来她耳际的一阵瘙痒。待他扶稳放开她时,她依然面红耳赤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一次,你最好是别我再忘了,不然——”正当他扯着唇准备说下去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深远,只是落在了灵芸的身后,“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说罢,眼中闪过了些许敌意,“留在宫里这么多年,难道真的是为了等这一天?”
“大皇子说笑了。”
听那声音,似乎是冬离,可是……灵芸皱了皱眉,心中却是闪过了些许异样,为什么他现在说话的感觉会和平日里的感觉差那么大呢?侧过了身子看去,冬离果然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灵芸微微颔首就当做礼貌,但就这样的一个小动作在季骁看来却并不是那样的简单。
“怎么,你们已经很熟了么?”
灵芸看着那双略带侵略性的眼睛,只感觉面对着他竟是比面对祈贵妃还要让人心惊。
“她是新晋的秀女,前些日子钟粹宫里出了点事,所以也就见过两面罢了。”冬离回答的极为从容,而在他走到灵芸的身边时,很习惯性地扭过了头淡淡地笑了一笑。
“新晋的秀女?”季骁显然有些不信,可是灵芸点头的样子让他不得不相信这就是事实,然而随即他便大笑了起来,“那便简单多了,我去求了父皇将她许给了我,这也就省了许多的麻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