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下朝,从陆怀媃与君子岚身边经过,皆留下狐疑的目光。
陆怀媃越发张扬,咯咯地笑了起来,凑近君子岚的耳畔,说道:“不可说破,不可说破。”说完,陆怀媃迈着轻盈的步伐,迅速逃离开君子岚身边,留下活泼可爱的倩影映入君子岚深色眼眸里。
赶上陆景德马车,小厮掀开车帘子,陆怀媃跨上去,坐在陆景德身边,轻声唤道:“爹爹,听太后说,大姐回来了?”
这声爹爹,陆怀媃叫得咬牙切齿,心中千般不愿,却无处发泄。
陆景德见陆怀媃深受君子武喜爱,往日便不断涌现出脑海,虚汗冒出额头。陆景德来不及擦拭,陆怀媃从怀中摸出丝巾,放轻动作,慢慢揩拭,说道:“初春时节,冷暖最难将息,爹爹作为一家顶梁柱,千万保重身体。”
越发柔软的温和,陆景德越发心虚。这个样子的陆怀媃,像极了她。往昔时光,每每衣锦还乡,便将熟悉的温柔的脸,期许的目光。
那时的他,成为全村的自豪。官越做越大,心思越来越多。往后的几次会去,阴霾挥不去。几次谈话,不是欲言就止结束,便是莫名的烦躁不想说明。
那个最体贴的人,为了他的前途与命运,做出了最大的牺牲。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天不遂人愿,往往捉弄世人不堪回首。
陆景德尴尬地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如今,你也要风光嫁入岚府,更有皇上亲自主婚,此等陆家荣誉,你也需谨记皇恩浩荡。”
皇恩浩荡?那不过是上一辈的恩怨未能剪短,她来做这个最后的了断罢了。
面露喜色,说道:“女儿用不敢忘。此生遇人太多,女人自当好生回报!”眸子一抹精明之色划过,声音沉着,微带羞涩。
陆景德听得毛骨悚然,全身不自在。那句“好生回报”更是让他惴惴不安。与君子武相处这几天,陆怀媃到底知道了何事,他一无所知。
陆怀媃的大转变,不是吃惊可以解释,反倒是害怕。看似柔媚,眉宇间却隐隐散发着高贵得令人生畏的气质,仿佛骨子里便是皇族之人,举手投足间的风韵,更是一般皇宫子女所不及。
额头的汗水越发冒得厉害,陆景德忍不住伸出衣袖,胡乱地在额头揩了几下,说道:“做人知恩图报,乃是德行。”
陆怀媃瞧见陆景德越发拘谨的模样,脸上笑意绵绵,犹如春风下的麦草一波一波荡漾开去。收起方巾,趁着陆景德不注意,丢出马车外。
看了看自己柔嫩的手,沾上了污渍,觉得恶心。
“爹爹教训得是。做人因学会知恩图报,可知并非所有天下人都如此想。负心汉多了去了,痞子无赖更是数不胜数,也就是上了几年学堂,懂了些儒雅道理之人,才会如此讲究。”陆怀媃眼望着外面,有意无意地说着。
见陆景德痴愣,不觉笑意更加灿烂,补充说道:“倒也不是天下读书人,都会知恩图报。也有狼心狗肺不能满足者。世间诱惑太多,贪心不足蛇吞象之人,不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