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师的格言:“错不在动物。”每当训练达不到期望的目的时,他们不会埋怨动物,而会自我思索仔细分析自己的行为,思考新的策略,不会对动物造成负面的刺激。人类的孩子也应该这样被关爱、被耐心地对待。
记住,错不在孩子,而在他的父母、家庭、他的社会;同样,你要是出现错误的事,别责怪周围的人,首先拿自己开刀。
(二十五、唯一要留下的人)
盘圭禅师在一次静休会中,人群里突然起了骚动,一个弟子偷东西被现场抓到,下面吵吵嚷嚷。
“又抓到你偷钱了!这是你多次偷钱的又一次……”
“这次总算抓到你偷钱了吧?这次你怎么说也逃脱不了了吧?”
“真是可恶,居然在道场里偷钱!亏得你还是个出家人!”
“他败坏我们出家人的名誉,开除他!”
……
面对着义愤填膺的徒弟们,盘圭禅师说:“原谅他吧!”
众僧愤怒地说:“不行,他已经偷了很多次了,这次怎么说也不能原谅,如果这次你不把这个贼开除的话,我们就集体离开这个地方!”
看着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看着难堪地蜷缩在那儿的偷窃和尚,盘圭禅师说:
“你们都深明大义,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你们如果离开我,你们能够很好地生活着。而这个人呢?是和非都分不清,连自己应该向哪儿去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应该怎样生活。寺庙慈善地,这样的人,我不要,又有谁会接受他呢?把他开除,就是把他推到黑暗的深渊!他会再也见不到亮光!他会因偷盗被人抓去坐牢!他会因偷盗被人家打死!这个人需要亮光,我要把他留在我这里,留在我的道场里,直到他看到光明为止!即使你们都离开,我也要留下这个人!”
听了这话之后,那个弟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这个偷窃的和尚内心也在发生巨变,他的黑暗在消失……
禅析:
试想,倘若盘圭禅师把贼徒弟赶出寺庙,寺庙是清静了,而一个人却无可挽回地掉下悬崖,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浪子,社会少了一份安宁。
禅宗认为,芸芸众生本具如来佛性,再恶毒的人,他的内在本质都是完美的,只因妄念贪婪导致心镜蒙尘从而迷失自己,所以没有什么错误是不可原谅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错是俗人常事,能宽恕却是一种超凡脱俗。
教育不是灌输,而是点燃火焰,宽恕胜于惩罚。
(二十六、看脚下)
在日本的一个禅寺,大门旁写着“看脚下”的告示牌,牌子还有秀朗的书法说明:进屋前,请脱下鞋子摆放整齐,同时也将你的心放好,请谨慎注意脚下的步伐。游客对于这样入微的体贴,感激之余心生佩服。其实,“看脚下”源引于一个中国禅宗故事:
宋代的法演禅师和佛果、佛眼、佛槛三位弟子在寺外的一座亭中辩论禅法,不知不觉中已夜幕降临,几人起身,准备回寺院休息。此时,正值深秋,寒意逼人,弟子们忍不住裹紧了袈裟。归途中,灯火被一阵冷风吹灭,黑暗中,法演禅师不失时机地追问弟子们此刻的心境。
话音刚落,弟子佛眼说道:“铁蛇横古路。”
弟子佛槛答道:“彩风舞丹宵。”
轮到弟子佛果了,佛果只是低头默默地走路,没做声。
法演把头转向佛果问道:“灯灭了,怎么办?”
佛果指着路面答道:“看脚下。”
法演禅师这才点头叹道:“将来能够胜过我的,只有佛果了。”
禅析:
“铁蛇横古路。”——意译:我的内心已无分别意识,不论是光明或是黑暗,我的本性岿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彩凤舞丹霄。”——意译:灯灭了,但我的内心清澈明晰,就像是有着七彩羽毛的凤凰在布满红霞的天空欢舞。
而佛果并没有唇枪舌剑的玄机妙语,灯火灭了,眼下最重要只有一件事情:看脚下。
实实在在地踏出每一步,步步踏到实处。有什么比脚下的土地更实在呢?我们只有一个时间——现在、此时此刻;我们只有一个空间——脚下。
当一切变成黑暗,后面的来路,与前面的去路,都看不见,如同前世与来生,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握现在、把握今生。
在人生道路上,不论你对未来多么憧憬,不论你现在遭遇怎样的艰难挫折,我们只能踏踏实实地走好脚下的这一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有步步照顾当下,才能走好人生路上的每一步。
有人问一位著名指挥家的女儿:在你父亲的一生中,让他感到最荣耀和最伟大的事情是什么?女儿回答:在我父亲眼里,没有最荣耀和最伟大的事情,无论他是在指挥一个乐队还是在剥开一个橘子,眼前正在做的就是最重要的事业。
(二十七、不期明日)
千宗旦是日本茶圣千利休之孙,他新建了一间清寂的茶室,并请他一向尊敬的老师,紫野大德寺的清岩禅师来命名。
到了茶室命名之日,千宗旦因临时有急事必须出去一趟,临走时写了一张纸条说:“抱歉,有急事,请明日相见。”嘱咐弟子代转后就走了。清岩来后,见千宗旦不在,便留下一封信即离去,信内只有八个字:懈怠比丘,不期明日。
千宗旦看后,马上赶到大德寺去拜访清岩,并以谢罪的心情写了一首诗:念念今日过今日,明日是明日。
结果这个茶室就因此命名为“今日庵”。这个茶室至今仍保存在京都的千家。而千宗旦也因此自号为“今日庵”。
禅析:
禅的全部要义:活在当下。当我们留恋过去或梦想将来的时候,就会错失当下的风景。当下是我们生命的全部,我们所能拥有的只有今日。当下的一刻,稍纵即逝,我们应及时把握倍加珍惜的也只有今天。我们唯一可以把握的也只有今天。
念念今日过今日,明日是明日。
(二十八、洗钵去)
唐代时,有参学禅法的僧人不远千里,来到河北赵州观音院(今柏林禅寺)。早饭后,他来到赵州禅师身前,向他请教:“禅师,我刚刚开始寺院生活,请您指导我什么是禅?”
赵州问:“你吃粥了吗?”
僧人答:“吃粥了。”
赵州说:“那就洗钵去吧!”
在赵州禅师话语之中,这位僧人有所省悟。
禅析:
你吃粥了吗?吃粥了。那就洗钵去吧!生活就是修行,还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呢?离开现实的生活来参悟佛法,犹如缘木求鱼。肚子吃不饱,你体内的佛就要挨饿,这是最实在的,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吃粥后,我们当然也要记得洗钵去,这也是实实在在的。赵州的“洗钵去”,指示参禅者要用心体会禅法的奥妙处,必须不离日常生活。这些日常的吃饭洗碗,与禅宗的精神没有丝毫的背离。离开生活谈禅,等于痴人说梦。吃饭、洗碗不再是例行公事,用感恩的心吃饭,礼佛的虔诚洗碗。每一个时刻都是神圣的,感受指间的水流、碗的洁净过程,而心一尘不染,还有什么比洗碗更好、更实在的修行。
(二十九、求人不如求己)
佛印禅师与苏东坡同游灵隐寺,来到观音菩萨的像前,佛印禅师合掌礼拜。忽然,苏东坡问了一个问题:“人人皆念观世音菩萨,为何他的手上也和我们一样,挂着一串念珠?观世音菩萨念谁?”
佛印禅师:“念观世音菩萨。”
苏东坡:“为何亦念观世音菩萨?”
佛印禅师:“他比我们更清楚,求人不如求己。”
禅析:
迷者口念,智者心行;迷人念佛求神,悟人自净其心。“念佛一句,嗽口三天”,禅宗认为修行必须亲历亲为,自心自内证,谁也帮不上忙,唯有对自己负责,通过自己的努力才是正道。
有一位仁兄笃信佛,只要闲着就不分昼夜,整天念观世音菩萨。但他的人生并不顺利,生意亏本,穷困潦倒,孩子体弱妻多病。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心向佛,他相信善有善报,但此后的日子也还是不尽如人意,最后他自己也因劳累而一病不起,过早地离开人世。据说,到了阴间,他不解地问观世音菩萨:为什么有的人做恶行,却享尽荣华富贵,自己虔诚念佛,却落到这般下场。只见观世音菩萨阴沉着脸,愤愤地说:你烦不烦,日日念、夜夜念,头都被你念肿起来了!
(三十、竹画的颜色)
有人请一位擅长国画的禅师画一幅以竹林为内容的风景图,完成之后,画境神韵天成,独具匠心。求画者完全被禅师精妙的技法所折服,他还边走边看。然而,这位禅师用的却是红色颜料,画面上整个竹林都是红色的。求画者立即跑到禅师住处说道:“师父,我对你的画工非常满意,只是你用错了颜色,你把竹子画成了红色。”
禅师答道:“那么你认为,竹子应该画成什么颜色呢?”
来者肯定地回答:“当然是黑色!”
禅师反问道:“请问自然界有黑色的竹子吗?”
来者肯定地答道:“没有。”
禅师又问道:“那么,你听到画里风吹竹林的声音吗?”
禅析:
一直以来,我们的头脑被各种世俗的观念所误导,由于先入为主的执著,以致我们无法站在客观角度去思索问题,我们总是被过去的经验所制约,而一开始我们的出发点就是错误的。我们总是容易发现别人的错误,往往我们很难觉察到自己的过失。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看问题,态度自然就不客观,但我们总是自以为是,所以这个社会一直喋喋不休地争吵着。我们的总统、我们的政治家们总有那么多的会议要开,总有那么多的问题要讨论,而世界并不安宁。我们一直坚持的、深信不疑的理念往往是错误的,但我们一直都在某种既定的模式下思考着,而这个模式就变成了意识形态和权威。
我听说,古代的中国,一个男人不管娶多少个老婆都是天经地义的,根本就不存在着法律和道德问题。但是,在那个时代一个男人如果说没有生个儿子来传宗接代,后继无人,那可是大问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当今的中国事实正好相反,一个男人生不生儿子,要不要生孩子不是个问题,但是,一个男人如果说不止一个老婆,那就不仅仅是道德问题了,因为他已经触犯了法律——重婚罪。我们总是被各种自相矛盾的理念和公德所规范制约。我真不知道人们所谓的道德或不道德的生活的尺度是什么。
我们的头脑会有很多不真实的声音,它使我们的生活变成混乱。我们的人生是由很多混乱的梦组成的,包括夜里的梦,也包括白日梦。梦是头脑的杰作,梦是不真实的。而禅是一把慧剑,它砍断了梦的根。禅是一帖苏醒剂,你只有保持足够的清醒,才能还原你真实的本性,不带任何偏见地生活。使你的心不再投射任何权威,不论这个权威是来自书籍、父母、老师、朋友或社团。
善者心行,按自己的真实本性去生活,这才是唯一道德的。
(三十一、抱着女人)
坦山是日本明治时代的禅宗学者。在帝国大学教授哲学的他平日从不遵守戒规,喝酒吃肉,百无禁忌,任性自在,逍遥过日。
某日,天降大雨,坦山与另一位道友前往某地,走在一条因雨而泥泞不堪的小路上。在小路的拐弯处遇见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因为身着华美的绸布衣裳,系着丝质的衣带而无法跨过那条泥泞不平的小路。
“来吧!”坦山说着,就把那位女子抱过了小路。过后坦山和道友继续赶路,直到天黑挂单寄宿时,一直闷声不响的道友终于按捺不住地对坦山说:“出家人不近女色,白天时你的行为实在不够自重自爱,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什么?那个是女人吗?”坦山惊异地说,“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还一直抱着!”
附:
一个女尼问赵州禅师:“佛门最秘密的意旨是什么?”
赵州就用手掐了她一下,说:“就是这个。”
女尼道:“没想到你心中还有这个!”
赵州说:“不!是你心中还有这个。心净是净!”
禅析:
那个是女人吗?境由心生,一切都是内心的投射。有色心,这位道友看到的当然是女人;无色意,坦山禅师看到的只是个需要帮助的普通女子。
在一些阿拉伯国家,至今仍保留着这样的传统,严格要求妇女头上必须戴着一块黑色的面纱,并且身上要穿一件黑色长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仅在面纱上留个窟窿看路,绝不能与外人,特别是陌生男人讲话。这当然有宗教和习俗的因素,我的问题是难道男人们不需要尊重和保护吗?男人们为什么不戴头巾?道理很简单,这个社会是男权社会,由男人说了算。最重要的是这个社会是伪君子和道德家的温床,虚伪的教义限制了妇女们的身心自由。
假设这个社会没有男人,那么,这些妇女们有必要戴面纱吗?既然真主把美丽赋予了女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欣赏玫瑰那样去欣赏女人,难道我们也要把公园里美丽的花儿用纱帽罩上。书里解释说,女人对任何男人都有魔力,所以为防止男人们堕落,妇女们要把整个身体遮盖起来。反过来推想,若不把女人包裹起来,那只有把男人的眼睛挖掉了。
所有关于女人的各种规矩,都是这些色男人们的杰作,因为看到美丽的女人,自然想到性,他们会紧张、害怕,因为在他们内心深处仍然保持着对性的执著。一个男人若看到女人就脸红,只有一个原因——性。其实,性,并没有什么不对,它是生命之源,自然之本。只是肮脏人觉得它脏,干净的人觉得它纯。当这些规矩以法规形式命名,这个社会的伪善已经是根深蒂固了。男人的世界真是疯狂的世界,他要么让女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要么就尽量地让女人不穿或少穿衣服。我听说,衡量一个国家是否文明开放的标志是,女人们的裙子是否越穿越短,就像美国。两个极端,都是因为性。只是因为人们心里有性,才突显了这个问题,如果人们对此念念不忘,心里哪还有净根。
(三十二、自己迷惑自己)
有个和尚问药山禅师:“怎么才能不被各种外部环境所迷惑?”
药山禅师说:“外部环境与你何干?它怎么能妨碍你?”
这位和尚说:“这正是我弄不懂的地方啊!”
药山禅师说:“原来,还是你自己迷惑了自己!”
禅析:
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人所有的烦恼都是自找的,因为真正困惑我们的是我们自己的内心,它是我们困惑、苦恼的根源。
执著、妄念,是一切烦恼的根源;心净是净,放下便是自在。
(三十三、空手而来)
有一位客人拜访赵州禅师。那位客人没有带礼物来,觉得很不好意思,便说:“我空手而来。”
赵州一听,对他说:“那你就放下吧!”
那位客人觉得纳闷。
于是又说:“我什么东西都没带,怎么放下呢?”
“那你就带着吧!”赵州说。
客人恍然大悟。
禅析:
真正的禅宗和尚是非物质主义者,他们是唯“心”的。客人来了,带不带礼物不是个问题,最重要的是要带上你那颗虔诚的心。所以当那位客人因为没有带礼物来而感不安时,赵州说,放下吧!放下你那颗因为没有带礼物而不安的心。
回到我们现实的生活中来,世间种种,有多少事情让我们无法释怀。由于社会的财富分配不均等,或是有些人时运不济,所以总是有富人和穷人。贫穷不是一种错误,更不是罪恶,但若因贫困而自卑或自暴自弃,甚至于低三下四、自轻自贱。这是真正的贫穷,穷者,心贫。虽穷,但不卑不亢,这就是放下,穷则独善己心,何穷之有。反之亦然,富则骄横,财大气粗,为富不仁,虽富犹贫。达则兼济天下,与人为善,常怀感恩,乃真富贵也。不带铜臭,富贵者,心富贵。
放下吧,放下因贫穷而自卑的心;放下吧,放下因富裕而骄横之气;贫富一般心,放下自在行。
(三十四、放下什么)
唐代,严阳尊者问赵州禅师:“一物不将来时如何?”
赵州禅师答:“放下着。”
严阳尊者说:“既是一物不将来,还要放下什么?”
赵州禅师指示他:“放不下,那就把它挑起来!”
严阳尊者言下大悟。
再看下面一则禅学问答: